得到肯定回答,静安长公主整个人呆滞在原地,盛夏的蝉鸣声不断,嘈杂吵闹,她脑海中却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画面。
最后定格的画面在那一日早朝。
皇兄高坐在龙椅上,长长的冕旒遮住了他的眉眼,只有不辩情绪的声音从上方响起。二十四根金丝楠木红柱立起的殿宇中,尚为新妇的她一身红衣,麻木地从太监手中接过圣旨。
而后,众人都说,若非武宣帝指派镇北侯前去镇压贼寇,也不至殒身,她丧夫后,武宣帝自觉愧对她,便更加纵容,几乎事事容忍。
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如今,却有人告诉她,正是她唯一的血肉骨亲,害死了她的夫君!
“会不会……是白景渊弄错了?”静安长公主还是不敢相信,“这么久的事情,证据不足,弄错也是很有可能的……”
“母亲。”谢行蕴走到桌案前,再度拿起书信,扫了一眼后,淡道:“除了这件事,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
静安长公主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足够让她惊怒,可从谢行蕴口中听到“先帝遗诏”这四个字时,她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女人气息不稳,头痛的像要炸开。
谢行蕴没有犹豫,抬了下眼皮,“遗诏在我这,母亲一看便知。”
当日他离开的匆忙,忘记将这东西交给小鱼儿,现在倒成了最好的证据,如果说普天之下还有人能分辨出他皇祖父的字迹,那么母亲便是其中之一。
明黄色的遗诏古朴典雅,被保存的极好,静安长公主手指颤抖,慢慢展开。
皇兄难道,就是因为有这份遗诏的存在,还是因为提前感知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害死了她的夫君?
想到当年侯爷身亡的噩耗传来,那种锥心刺骨的痛,静安长公主眼中映出一道刻骨恨意。
一字不落地看完,她怒极反笑,竟是笑出了泪花,咬字极重,“蕴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谢行蕴凝视着眼前气度雍容的女人,这一世,乃至上一世,他从未见过母亲这般痛彻心扉的模样,当是恨极了。
“你定要,为你的父亲报仇!”
他颔首,收起了遗诏,“母亲请放心。”
走在离府的路上,谢行蕴询问道:“可出了京都了?”
萧正抱拳,“已经出了,属下亲眼看着白大人他们平安的上了船才离开,而且似乎白家和生门也有联系,属下看到了不少熟面孔。”
大夔忽然崛起的势力,但凡有些背景的都会刻意留意着,遑论是谢家。萧正这些年也在试图挖出生门少主的身份,可对方过于谨慎,他也只是和生门的高层见过几次,可这一次,他居然见到了不少高层。
谢行蕴若有所思,“国师呢?”
“国师大人身边也有许多高手,属下怕被他们察觉,便先离去了。”
从今日一早开始,他的眼皮就跳个不停,似乎即将发生什么大事。果不其然,过了晌午没多久,谷遇便匆忙赶来见他,面色惊喜,说小鱼儿没有死,还去问他借了药。
以国师的身份去,谷遇也未必会给面子,更别提安心。如果不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小鱼儿绝不会主动表露身份。
他当即问了是何药,很快,就有侍卫前来禀报,白陌淮等人出了天花。
他知是她的计划,便派人去暗中配合她,一直让萧正跟在后面警觉。
可现在白陌淮几人已经坐上了南下的船,小鱼儿也该回国师府,他理当放心才是。
可谢行蕴罕见的有些心神难安,他步伐渐渐放慢,沉声道:“随我去一趟国师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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