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便把令来行
第二日,安帝一大早起来,就去看那条白猫,见它仍是萎靡不振,于是赶往北宫,看望太后。只见太后虽已有稍微好转,脸色已有些红润,但仍是不能说话,偶或睁开眼,但也只是茫然上看,唤她摸她,均无反应。
玉兰在一旁已是哭红肿了双眼,憔悴万分,又强打精神,看护太后。
安帝又召来众太医,问询太后病情如何。
昨夜同诊太后为中风一症的众太医,此时却有了分歧,以胡太医为道的仍是太后之症为中风者,按历代相传,治中风之方,皆以续命等汤为主,只是太后所得之病甚急,应以汤药为主,针灸辅之,攻补皆施。
而另一些太医则认为已连喂太后三副汤药,可太后仍是有口不言,问之不语,面带奄奄惚惚之状,不应再与之药。一位姓华的太医更是道:“太后此病,仍郁冒也,郁为气不舒,冒为神昏不清,非以药补能愈之。盖太后向来注重保养,因而体内元气未伤,而因采取以针灸泻法为主。用针刺水沟、临泣、合谷、十二井等穴,挤去恶血数滴,通调阴阳气机,解郁利窍,疏调一身气机,从而开窍醒脑宁神之目的。”
但胡太医为首的那些太医却极力反对此法,众人各抒己见,均是恨不得愿以自身相报太后。
安帝越听越烦,心道:“这两拨人,我该听谁的呢?对了,我是愿意她活过来,还是就这样等她慢慢死去呢。按说太后病倒,给了自己亲政之机,可自己是太后、大将军等人拥立,自己羽翼未满,处处还要倚仗邓氏,否则自己父亲身上的悲剧,还会在自己身上重演。最好的结果是,太后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但是已不能理政,这就能给自己准备坐稳江山的机会。想到这里,他抬眼望去,只见玉兰只是垂泪不语,而蔡伦、郑众与江京看向自己目光闪烁,其意难料。
李闰知他心思,在旁奏道:“陛下,太后凤体金贵,此事重大,不如先与大将军商议,然后在朝中与群臣等共议之,你看如何。”
安帝点也点头,道:“也好,朕本想在此陪母后,既是如此,你速去传旨,全体朝臣一刻钟后,到朝中议事,对了,你先招大将军来见朕。”
不一会,大将军来见安帝,安帝赐了坐,便即问道:“大将军,你见多识广,有没有听说过天下有什么神医吗?”
大将军闻言,微微思索了片刻,道:“臣曾结交一名道人,名叫人公真人,此人善能制丹,功效甚灵。他的师兄天公真人更是世外高人。只是这二人安身之观在东海蓬莱,又性喜爱云游,不问世事。行踪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一下子就找找到他们。前些天来,那人公真人刚从我拜访了一天,就走了,臣现已派人去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除此之外,臣并未听说过别的神医或是高人。”
安帝听了失望地道。“哎!宫中这些御医,平常小病倒支瞧得,可如今太后之病,个个束手无策!朕恨不得将他们全都逐出宫去,以解心头之气。”
大将军闻言安慰道:“陛下莫急!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太后病情,也需慢慢调养才行,但不知宫中这些御医,打算用何法来诊治太后病情。”
安帝于是将情况与之说了一遍,道:“朕关心母后,心意难断,想召集群臣共议,想一良方,或是由众人推荐名医,好为母后治病,大将军意下如何?”
大将军恭声:“陛下此法甚好,臣听陛下之意。”
安帝道:“如此,那太后身体要紧,传旨,即上朝。”
众大臣本已得知今早陛下不早朝,谁知又被紧急通知马上上朝,个个急急忙忙地,到了安福殿外。他们有的已听到太后之事,有的还不清楚,一个个心神不定,待上朝朝拜完毕后,眼前的皇帝令他们大吃一惊。只见安帝端坐龙椅之上,表情凝重,露出了难以见到的威严。
只见安帝看了看众臣,问道:“陈老爱卿呢?”
大将军邓骘起身奏道:“启奏陛下,臣刚刚得报,大司马陈宠重病不治,已在今早过世了。”
安帝听了,眉头一皱,道:“有这事?哎!陈老爱卿年高德厚,为我朝功臣,着黄门侍郎李闰下朝后代朕拜祭,加封陈大司马为忠国公,赐黄金三百两、白银两千两办理后事,其它事宜一,由大将军代朕权全处理便是。”
群臣一听,均是山呼陛下隆恩。
群臣呼罢,安帝将手在案上一拍,道:“众位爱卿,今日朕有一事与众卿相商,昨夜太后偶感风寒,现已卧床不醒。太后为国日夜操劳,今得此病,朕恨不得以此身代太后受过。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朕不才,只得忍痛临朝。”说到此处,安帝流下泪来,口中哽咽,说不出话来。
大将军见此,忙跪倒奏道:“陛下珍重龙体,陛下如此孝心,必能感动上天,保太后凤体无忧,我朝昌运隆盛。”
众臣见此,齐齐跪倒,同声道:“陛下珍重龙体,陛下如此孝心,必能感动上天,保太后凤体无忧,我朝昌运隆盛。”
安帝拭去眼泪,继续说道:“如今太后虽经宫中太医调治,能略微喝水吃饭,但神智不清,众太医意见不一,均拿不出一万全之方,医治太后。朕忧心如焚,是以召众位爱卿来议,有谁有何良方,或是举荐神医均可。”
众人听了,个个面面相觑,心中各打算盘,在殿中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一时间殿中嗡嗡作响,众大臣个个恨不得掏也心肝来证明自己想要为朝庭尽力,只是实在是找不到一个良医来。安帝见众臣讨论的如此热闹,正合自己心意,也不理睬,只是作深思状。
大将军此时心事重重,他早上已得玉兰密报,得悉太后近日正在追查当年所生太子一事,太后出事前,已从当年慧智和尚所留的佛经中分析出太子应在人世,而且也与陈宠求了证,没想到夜间就出事了。
太将军闻听大惊,心想自己主政朝廷多年,对此事却未听过任何风声,他心中先入为主,认为是太后因年纪大了,思子心切,才有此想法,因此对玉兰所说心中半信半疑,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心思过问此事,心中只是想着如何为太后寻药问医,好让太后早日醒过来国。可是连宫的诸太医都没有什么良计,想到民间寻找神医良药,虽是抱有一线希望,可是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心中一烦,将目光望向了大司空马英,咳嗽一声,这声不大,但是众大臣却一齐闭口,仿佛约好了似的。
大司空马英会意,上前奏道:“陛下,老臣以为,宫中太医,均是当朝名医,若是他们无计,臣恐太后之病,非常人可医也。臣以为,不如张榜天下,寻天下神医灵药以图之。”
安帝听了,未置可否,这时御史陈忠上前奏道:“陛下,微臣以为,江湖术士,大多泛泛之辈,如秦皇之威,汉武之明,尚被此类人骗。世人纵是有良医圣手,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况且俗话说无水不解近渴。因此张榜求医,虽是可图,但恐误了太后病情。”
安帝听了,微微点了点头,道:“陈爱卿所言有理,你可有何良策?”
陈忠奏道:“以臣之法,莫如陛下以天子之重,设一站台,亲自为太后向上天祈福,同时大赦天下,陛下事母至诚至孝,必能感动上天,保佑太后平安。”
安帝听了,又是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才道:“大将军,你意下如何。”
大将军道:“臣以为向上天祈福一事,兴师动众,耗费财力,有违太后心愿,倒是张榜求医,虽也难料,但是可行之道。这是臣之愚见,还请陛下定夺。”
听到大将军的话后,安帝沉思了片刻,然后转身看着李闰开口道:“传朕旨意,张贴皇榜,寻名医,只要能够治好太后,朕必有重赏!”
众大臣在朝中都以大将军马首是瞻,但今日见安帝初露圣威,与大将军相处融洽,不由地都去了小瞧安帝之心。
安帝见上事议罢,刚要传旨退朝,忽见门官上殿奏道:“启禀陛下,河南尹邓悝上朝有急事奏本。”
安帝听了,他也知河南尹官虽不大,但掌管皇都一带治安,权却不小,是以太后命她的兄弟邓悝任此职。但此职仍是地方官职,因此平常除非朝中有事传他,寻常只在洛阳城内办公,但却上不得朝的。今日他来,必有要事,我今天是头一次说了算,何不见机行事,立我之威。于是传旨道:“宣他上来。”
那河南尹邓悝得旨上殿,便按例跪倒行礼,奏道:“启禀陛下,微臣得洛阳府尹并白马寺方丈今晨上报,白马寺齐云塔于昨夜亥时倒塌,微臣不敢耽误行事,特来禀靠。”
众大臣听了均是一惊,要知古人向来相信,但凡天灾、地震、神庙倒塌,均为天怒神怨所至,昨夜不但太后病倒,这朝廷所建的寺庙之塔,竟也在同一时辰内倒了,众人如何不惊。
安帝听了也是一惊,暗自心道怎么也是在亥时,这可真是巧了。要知道白马寺仍是皇家寺庙,那齐云塔更是他曾祖汉明帝所建,此时倒塌,他也不由地紧张了一下。于是问道:“前几天朕去时还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就倒了呢?”
邓悝回道:“据洛阳府尹上报,白马寺僧人说塔是因年久失修导致。”
安帝怒道:“年久失修,既然知道年久,为何不修,这些和尚们拿着朝廷的拨款都什么去了,邓悝,你身为河南尹,有治下之责,怎能只听他们一面之词。这齐云塔仍是先圣祖所建,理应爱护有加,朝廷又年年给白马寺拨款,怎能随便拿个年久失修来哄弄朝廷,你们都当朕是三岁小孩吗?”他说到此处,更联想到,前几天,他本想借和太后亲自到白马寺祈福之机,露一露他天子之威,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手下精心准备的题,却被一个小和尚给答对了。
安帝越想越是生气,忍不住重得地拍了一下龙书案,喝道:“速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清原由,若是因这些僧人管理不善所致,就将他们全都捉拿归案问罪,那白马寺诸僧拿了朝廷这么多香火钱,连个塔怎么都管不好。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嘲笑!”
邓悝因此事上朝本来并未太在意,只想是例行一下公事便是了,那想起今日这皇帝不同往日,不但龙颜大怒,竟当廷责问他办事不力,还命他亲抓来白马寺和尚们来审问追责。心中也是吓了一跳,他也得知太后生病一事,只是不知现在太后病情如何,心中本就忐忑不安,当下偷眼看了大将军一眼,却见大将军脸色阴沉,正眼也不瞧他一眼。
邓悝神情顿时变得惶恐起来,低头回道:“臣遵旨,臣马上去严查此事。”
安帝见他如此,也缓了一下情绪,转头对大将军道:“大将军,要是白马寺众僧治寺不力,你看如何处置为好?”
大将军见陛下问他,微咳了一声,上前奏道:“陛下,白马寺仍明帝所建,众僧管理不善,则当严罚,以慰先帝之灵。不过太后心系佛法,众僧虽是罪有应得,但若是太后日后醒过来问起来,恐太后心中不舍,臣以为不如先严查塔倒之事,追其首罪之人,以儆效尤。陛下以为如何?”
安帝听了点头道:“大将军所言极是,就依大将军之言,着河南尹火速办理。”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继而说道:“朕今日因太后的病情令我心乱如麻,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张榜天下,请天下名医高人为太后治病,若是能求得灵丹圣药或是神医妙方也可,俱有重赏。至于陈忠之言,也有可取之处。太后对我恩泽如天高地厚,朕就是倾举国之力,也要保太后平安无赖,设坛祈福,虽要花费,但也得办,这事也请大将军督办,免得浪费民力。朕就将马上张榜布告天下寻找良医,并与三公等商议设坛祈福一事,都交由大将军亲自负责,至于齐云塔倒一事,着邓悝并大理寺一并查处塔倒之事,陈忠督查,最终结果,待太后身体好转后再由她定。太后为国叨扰,呕心沤血,才至身体如此,众爱卿此后要用心尽力,辅佐朝廷,不可辜负了太后对你们的恩德。”
群臣听了一起跪倒到,山呼道:“陛下如此孝心,必能感动上天,保佑太后早日病好。”
安帝听了点头道:“就这样吧,朕还要去服侍母后,朝中之事,由大将军负责,有事,报中黄门李闰即可。”说罢起身退朝而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这样了,皇帝发怒,底下人自是火速急办特办,邓悝先是派人请,当然说是请只是好听点,请了白马寺方丈、监寺等高僧,又将管事僧一众通通带到洛阳府尹衙审问,最终结果是管事僧弘土将塔倒之事全推到金蝉身上,诽谤金蝉扫塔时亵渎了佛祖,才致塔倒。
邓悝等人虽是不信,但他与方丈、监寺等人又有交情,不愿此事扩大,心道既然此事与那扫塔的小和尚大有关系,塔倒要不是年久失修的话,那就只能是有人顶祸了。何况陈忠等人素来与他邓家不睦,现在他在一旁冷眼监督,自己不如先据此上报,待捉来金蝉,三堂会审再定。于是先是请方丈、监寺等高僧在寺中协助调查,不得外出,只许悟尘代理寺务,又将弘土交洛阳府尹打入大牢待抓住金蝉同审,之后忙将处理结果上报朝廷。
安帝得报后龙颜大怒,立着河南尹协助执金吾抓捕金蝉。
大将军虽是不信金蝉与此事有关,但眼下之事,太后安危胜过一切,他也无心多问此事。此外,他从玉兰处得知太后追查她当年所生太子一事,此事仍为惊天动地的大事,自己掌管邓氏一族,于此事也须小心行事,更是一点也大意不得。至于金蝉生死一事,也只能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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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