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脸上多了一抹得意。
他一直没有把自己这个侄女当成一回事,哪怕苏酥斗垮了秦修、陆哲宇。
他一直觉得都是陆瑾尧帮她的。
忽然,他见机行事,顺着沈老的话立马说:
“苏酥还是不想原谅舅舅吗?那你说,想让舅舅怎么认错?我都认。”
这话或多或少有点膈应人。
如果苏酥不原谅,或是再多说什么,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所以,苏牧还在演戏!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苏酥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冷戾。
既然你要将柔弱演到底,行,那我就把刁蛮奉陪到底!
只听苏酥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苏丫头!”沈君左右为难,想要劝解。
然而苏酥却说:“沈爷爷,您让我把话说完。”
沈君微怔。
之前苏丫头都已经叫自己爷爷了。
怎么这会儿突然叫自己沈爷爷?
这……
苏酥眼神漆黑深邃,重重地跟沈君点了点头,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但不方便。
到这时,沈君才明白苏丫头刚刚的生气不是意气用事。
终于,沈君坐在一旁没再劝解了。
从头到尾,苏酥就这么看着苏牧,丝毫没有怯场,说:
“舅舅说如何心疼我、爱我的,可具体怎么心疼的?”
苏牧看着苏酥,沉默着没说话。
一时间,从他这个表情里分辨不出什么情绪。
可苏酥不想再猜来猜去、玩什么心理战了。
我偏要不按套路出牌,破了你所有的局!
也就是这几秒,苏酥继续先发制人地说:
“当年我母亲和外公因为车祸意外身亡,但凡舅舅查找一下真相,也不至于让他们蒙冤这么多年。”
“我母亲和外公去世后,我被秦修和胡家母女欺负,你在干什么?”
“我被胡家母女哄骗卖到娱乐圈去,你在干什么?”
“当初秦修当着众人承认,是他亲手杀了我母亲和外公的,那你人又在哪里?所以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一句句数落的话,可谓是非常不客气了。
可为什么要客气?
这是假的?
还是苏酥虚构的?
都不是,这全是真话,甚至没有任何夸大其词。
偏偏苏牧这个杀人凶手还卖起惨了?特么的脸真大!
苏牧没说话,气氛霎时变得有些沉闷……
可谁都想不到,他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苏牧双手捂脸,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说:
“是舅舅错了,之前因为工作无法回国,忽略了你这些年的成长期,可我也没办法,工作性质特殊、无法走开。”
“但舅舅也是个凡人,没有三头六臂,你大概不知道,你舅妈在几年前就患有癌症,这段日子——”
“我就是在国外给她处理好尸体才回来的,孩子,舅舅也很痛苦……都不知道和谁说这些事。”
一个大男人哭得惊天动地,连沈君都有些动容了。
闻言,苏酥脸色微变。
那个寡言少语、但没什么坏心思的舅妈就这么死了?
怪不得陆瑾尧的人查不到有关他们的蛛丝马迹。
不论舅
妈是病死、还是苏牧人为的,就目前这个情况,不能任由苏牧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在带节奏。
苏酥才不上当!她神色一暗,说:
“所以舅舅是知道我被秦修欺负的事?因为你刚刚并没有否认。”
苏牧一愣,通过手指缝隙看了眼苏酥。
被遮住面容的他,神情没有丝毫的痛苦,全是淡漠和阴鸷。
但他得继续在沈君面前演戏,要得到沈君的信任、拉拢沈君,于是,他又小声哭着,一副很悲伤的样子。
苏牧的沉默,苏酥当成默认,她说:
“我就好奇一点,你知道秦修欺负我,也知道他不是我亲生父亲,怎么就不早点说,或是干预?”
苏酥的外婆不会说秦修不是苏酥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
因为老太太和苏运黎一开始安排苏黛和秦修结婚,不就是给肚子里的苏酥一个安稳的家么?
况且,老太太一直不知道这一切是秦修使坏,以为是胡家母女在挑唆。
而苏运黎和苏黛去世,老太太又年长,以为把苏家给了秦修、他就能善待孙女苏酥。
但苏牧不一样,他是知道所有的事。
这话一出,苏牧没有丝毫的惊讶。
他怎么会惊讶?这都是他策划的……
可也就是苏牧沉默的瞬间,苏酥乘胜追击道:
“所以舅舅是知道秦修对我不好,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苏牧不亏是老狐狸,他没有任何的解释,甚至也没辩解,只是呆坐着哭……
此刻,他没有捂着脸了,眼眶红肿,满脸泪痕,甚至头发也花白了。
正常人一看,就有些于心不忍。
可苏酥明白,这是他的伪装。
这么一对比,反而显得苏酥有些过分了。
沈君几次想张嘴劝解,然而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叹息。
苏酥微微凛眉,浑身寒气纵生,这不是自己要的结果。
她就这么放弃了?
不,不会!
沉默片刻,她倏地冷笑一声:
“舅舅也别怪我咄咄逼人,谁叫秦修当初离世时,说是你指示他做的这些事呢。”
既然死无对证,你能乱说,她苏酥也能!
果然,苏牧神色骤变,他表情古怪地看过来:
“苏酥,你在胡说什么?我可是你亲舅舅,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
不可能?苏酥自嘲,你连你亲妹妹都能杀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冷冷地说:
“胡说?秦修在法庭亲口承认的,我能胡说什么?毕竟我是原告、也是证人。”
刚刚紧锁着眉头的苏牧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松。
他脸上早已没了眼泪,只剩下两道泪痕,看着苏酥说:
“在法庭上,秦修根本没说过这话!当时开庭,是对外公开,所有记者、旁听者都是证人。”
“秦修承认是他杀害了我妹妹和我父亲,苏酥啊,你可以不喜欢舅舅,但怎么能污蔑?我可是你的亲人。”
说完这话,他表情略带着一丝挑衅看了过来,那模样像是说:我看你还有什么招。
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是什么?是宣战。
眼下两人的所有和平的伪装都被撕破了。
然而苏牧不知道的是……苏酥就是在等他这句话!
她刚刚故意说出那些漏洞百出的话。
为什
么?
只见她倏地嗤笑一声:
“原来舅舅这么了解这件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是对外公开开庭的,但整个案件不允许被拍。”
“有些细节也不能用文字描写出来,舅舅都不在国外,怎么清楚地知道整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