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凤这个时候回来,怎不让奶奶和弟弟高兴,就连灵芝姐一家也高兴的欢天喜地,马上就要过年了,茹凤真是话付前言,回来跟奶奶、弟弟及灵芝姐一家过个团圆年。
“快上炕吃饭吧,看样子又跑了一天。这疯丫头还真回来了,一定要过了年再走,奶奶整天叨咕你,快把奶奶也拉上炕,我去放桌子,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
灵芝姐高兴得有些合不拢嘴,不容分辩的把茹凤推上炕。凤奶奶当然更高兴,就连灵芝姐的两个孩子也都跑过来跟如凤亲热。
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并不算丰盛,但能吃饱的团圆饭。当然,觉还是睡的很晚,躺在炕上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第二天早晨起来,灵芝姐说今天是腊月二十五,扫房土的日子。早饭吃的晚一点,吃完饭,咱们把屋里屋外都好好打扫打扫,干干净净的迎新年。
这可真是大扫除,不管屋里屋外,墙角旮旯,通通的清扫擦洗一遍。多亏干活的人手多,大伙的精神爽,劲头足,这才忙到做晚饭时才住手。
占强是第一个累得躺在炕上的人。他过年就十四岁了,人又长得比较结实,干起活来肯卖力气,恨不得一下子就干完。
但他也不知道缓缓劲再干,所以是最早喊累的,躺到炕上直腰歇着。灵芝姐的大女儿过年就七岁了,也跟着磕磕绊绊的忙活,但却一直很精神,不叫苦叫累。
一家人屋里屋外来回的看看,直到确实满意了,灵芝姐才张罗着做晚饭,其实大家都感觉到饿了。
“灵芝姐,把我带回来的猪肉收拾收拾烀上。我看早就化透了,烀点肉,让孩子们解解馋,咱们也跟着借点光。
快过年了,不能让孩子们眼巴巴的看着,提前吃点好的。奶奶和你也是多长时间都没有见到荤腥了,咱们也解解馋。”
“行,行!饭还是我来做吧,你进屋歇一歇。凤奶奶也一起去进屋歇着,都挺累的,我一个人忙活就行,你们就等着吃现成的吧。”
凤奶奶和茹凤那肯去歇着,过来帮助灵芝姐一起忙活做饭,茹凤还提出来要烀点肉让大家吃。
灵芝姐当然同意,她看到茹凤带回来的肉不少,今天大家又都累了,吃点好的乐呵乐呵,完全应该。
凤奶奶见灵芝不让她和茹凤帮忙做饭,可也坚持不去炕上歇着,非要跟着一起忙活,嘴上还说不能把她们一家当外人,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有活就得大家一起干。
“做饭是大伙吃,哪能让你一个人做呢?她灵芝姐去收拾肉,少烀点儿,细水长流。茹凤去切点酸菜,跟肉一块煮,光吃肉也不行。
我忙活灶上的,让占强也起来,扒点蒜,捣碎了,一会儿咱们蘸着猪肉吃。大家一起忙活,不累还快乐,这才是正经过日子呢!”
太阳快要落山了,才吃上晚饭,虽然大家都很饿,但这顿饭吃起来比平时香多了,这倒不仅仅是因为大家吃到了猪肉。
更主要的是大家心情舒畅,看到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家,又吃到了可口的饭菜,大家都感到心满意足,其乐融融。
穷人家是最容易得到满足的,只要吃饱穿暖,就是天堂般的日子。更何况要来到年了,茹凤也回到家里团圆,两家人当然更高兴。
从腊月二十六开始,天天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准备着过年吃的、用的、玩儿的。庄户人家过年,是最隆重的日子。
特别是孩子们,心里像长草似的,期盼着年快些来临。大人们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让年的喜庆在心中荡漾。
茹凤也在掐着指头算日子,虽然笑意也写在脸上,可她知道离年越近,距离她告别奶奶和弟弟的日子就越近了,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想奶奶虽然身子还很硬朗,但毕竟年岁越来越大了,弟弟虽然也渐渐长大,但还不能独立主事,就这样抛下她们,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但为了抗日杀恶贼,更确切的说是为了报仇雪恨!茹凤的决心已定,绝不回头!好在能把奶奶和弟弟托付到灵芝姐家,茹凤的心里还宽慰些。
年三十这天一大早,竟然是占强最早爬起来的,自己先穿上衣服,跑到院子里转了一圈,给姐姐骑回来的马和自家的驴加点草料。
进屋后就喊大伙起来。其实他起来的时候早已把别人弄醒,只是没有跟他一起起来而已,大家都觉得时间还早。
“起来吧,让孩子们把新衣服都换上,咱们大人忙完了,吃完饭,也都换上新衣服,今天过大年了!
占强,你是家里最大的男人,贴对联,挂灯笼,都是你的活,干完了再换新衣服。别毛毛愣愣的,把该贴的都贴好,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担负起一个家庭男人的责任。
从今年开始,家里的事你该张罗、该想的就应该考虑了,都十四岁了,该撑起家庭这副重担了!”
凤奶奶一边穿衣服,一边嘱咐大家今天应该做的事。其他的人也一边穿衣服,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脸上都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特别是灵芝姐的两个孩子,福花和福刚也早早起来,衣服也不穿,就满炕跑着,嘻嘻哈哈的打闹。
有些滑稽的动作和话语,惹得大家一阵一阵的笑。灵芝姐本想让他们再睡一会儿,说今天晚上还得守夜,怕他们犯困。
可两个孩子既然醒来,就不愿意再睡,闹着要跟占强舅舅一起去贴对联。凤奶奶说不睡就不睡吧,到快黑天的时候再让他们睡一觉,到时候就更有精神了。
其实占强对贴对联、准备年夜的庆祝仪式等等,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自从姐姐茹凤回到家里以后,这些年凤家每到过年的时候,都很像那么一回事。
虽然日子过得依然紧巴,但每逢过年的时候都像个样,别人家有的,自家也不例外,起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占强干这些活还是很会干的。
张张罗罗,里里外外的贴对联,贴挂钱,贴福字,挂灯笼,冻冰灯,占强忙得不亦乐乎,但却做得有模有样。
两个孩子也脚前脚后的跟着忙活,小脸冻得苹果似的通红,但还是不离不弃的,跟着跑前跑后,乐此不疲。
特别是小福刚,常常是笑得前仰后合。一直到吃早饭了,占强那边才刚刚忙活完,带着灵芝姐的两个孩子进屋吃早饭。
早饭并不丰盛,干稀都有,只是能吃饱而已。庄稼人对年三十早晨的饭并不讲究,而真正的大年正餐是在晚上,甚至比年夜的饺子都要讲究。
这不,刚吃完早饭,凤奶奶就让灵芝姐把晚饭要做的东西拿进屋,解解冻,准备晚饭的时候做。
东西大多都是事前准备好的,凤奶奶晚上要亲自主厨,她说要给大伙做十二个菜,六个碟子,六个碗,取六六大顺之意。
灵芝姐说她过年从没有吃过这么多的菜,有的菜名她也只是听说过。但今年茹凤带回来的东西不少,家里又准备了一些,这个年一定会很丰盛快乐。
于是灵芝姐就同意让凤奶奶主厨,自己做下手,毕竟凤奶奶曾经过过几年富裕的日子,吃过的好东西自然多些。
“吃完饭没啥事儿了,饭菜都是现成的。我带占强和两个孩子去屯子里转转。十里不同俗,我带他们出去看一看,这个屯子里都实行啥风俗?
咱们也不能拉过,入乡随俗嘛。现在是满洲国,小日本说了算,说是不让百姓吃大米白面,更不让吃肉,我带孩子们出去看看,别人家有没有吃的?
咱们还是该吃就吃,背着点人就是了。听兔子叫还不种黄豆了呢,不管它!你们姐俩在家再炒点瓜子,把纸牌拿出来,我回来以后教你们玩纸牌,过年了,乐呵乐呵。
你们三个把新衣服都穿戴整齐,像个过年的样子。我领你们出去逛大街,看看家家户户的对联和挂钱,还有大红灯笼。”
凤奶奶一边说,一边自己也打扮的利利索索,她要领孩子们去屯子里转转,让三个平时不咋出门的孩子去外边看看,跟其他人家的孩子一起玩玩,闹腾闹腾。
凤奶奶估计,过年了,日本人和二鬼子不会到村子里来捣乱。灵芝姐和茹凤于是就忙着给孩子们穿衣服,帮他们梳洗打扮。
包括占强在内,三个孩子听说要出去玩,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叽叽喳喳的笑个不停,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出大门。
街上果然有不少孩子在东奔西跑地玩乐,特别是像占强一样的半大小子居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玩着乡村特有的游戏。
这快乐玩耍的场面,跟家家户户大门上新贴上去的对联,五颜六色飘动的挂钱,以及高高竖起的大红灯笼,相映成趣,装扮着新年的喜庆。
浓浓的年味飘荡在大街小巷,与和煦的阳光交融在屯子的上空,写在每个人的脸上,融汇在人们欢乐的祝福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