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妃心中清楚,此时,自己还不算败。
容乐公主和那侍卫有私情是真,皇上知道后,必然会雷霆大怒。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没有对凌贺用过刑,沈千昭再如何,也奈何不了自己。
路上,那嬷嬷扶着淑贵妃。
淑贵妃紧紧抓着嬷嬷的手,“听闻,你在宫外,有个妹妹,侄孙待你甚是敬重。”
嬷嬷脸色一僵,手指发凉。
她猛地抬头去看淑贵妃,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跟了几十年的主子,大事小事,她都办的妥妥贴贴,甚至是当年那贴药...
可到头来,她竟会拿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自己.....
淑贵妃冷声道,“待会见了皇上,你可要想清楚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人到了容乐殿中,永嘉帝坐于上方,容妃坐于旁侧,沈千容站于一旁。
淑贵妃进来,见了永嘉帝,仪态万千,柔笑的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永嘉帝眸色深邃,“听闻,朕不在宫里的这几日,你很是威风?”
淑贵妃心惊,面上却佯装镇定,放轻了语调,柔声应,“臣妾不知做了什么,宫中竟有了这般谣言。”
永嘉帝呵了一声,“软禁公主和容妃难道也是谣言?淑妃,你好大的胆子!”
突如起来的冷斥,淑贵妃吓得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此举,是不得已而为之啊,皆是为了保全公主的名声啊!”
永嘉帝眸光逐渐染上一抹冷意,却转瞬即逝,“那你倒是说说,容乐犯了什么事,倒需要你如此软禁她来保全她的名声。”
淑贵妃颤颤巍巍,她从未见过永嘉帝发如此大的怒火......
他虽威仪满身,可待宫中妃子向来温柔。
这么多年了,这宫里的人,都能看出,皇上虽对容妃抱有旧情,可一向都是不喜容乐公主。
连多看一眼都不曾,便是生辰,都不曾让人往容乐公主那处送过什么生辰礼。
如此,为何今日,却为了容乐公主,发如此大的火......
还是说,不是为了容乐,而是因为容妃?
“臣妾那日用过晚膳,想着四处走走消食,却撞见了容乐公主与......”
对上永嘉帝凌厉的目光,淑贵妃心里涌起一丝怯意。
她硬着头皮往下讲,“臣妾撞见了容乐公主在御花园与巡夜的侍卫私会,言行举止亲密......”
“臣妾当即让人捉住了那侍卫,唯恐此事传了出去,便派人看住了容乐公主及身边的人。”
淑贵妃声声委屈,“臣妾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公主的名声和皇家的颜面,并无半分私心,更谈不上什么威风,请皇上明鉴啊!”
容妃脸色微变,那日,她还未打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便被淑贵妃派来的人看在了宫里。
却未想到,竟是......
可容乐性子一向乖巧,又有些胆小怕事,入了夜,更是连殿门都不敢踏出一步,哪里会有胆子到御花园去与什么侍卫私会。
可当容妃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沈千容,后者目光躲闪,垂下了脸。
知女莫若母容,容妃心一凉。
永嘉帝目光看向沈千容,声音低沉,“容乐,淑贵妃所说的,可是真的?”
沈千容咬了咬唇瓣,跪在地上,根本不敢看永嘉帝,心中一片怯意,却心知,自己必须说话。
她何曾与凌贺私会,更不曾举止亲密。
绝不能任由淑贵妃如此栽赃......
否则,不仅连累了母妃,还会害了凌贺。
仿佛鼓起了这十几年来的所有勇气,沈千容抬起脸,目光镇静,挺直了腰背。脸色并无半分心虚,“回父皇,儿臣在御花园是真,私会是假。”
“儿臣不知道贵妃娘娘为何如此污蔑儿臣,事关名声,请父皇为儿臣作主!还儿臣一个清白。”
说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沈千容这一言,倒是让在场的永嘉帝,以及容妃,皆是一怔。
谁也没有想到,往日里,胆小怯弱的沈千容,会有这般反应,又说出这番话。
从前,哪一次遇上永嘉帝,她不是低着头,便是躲着不说话。
便是去年,容妃险些出事,她更是半句不敢求情,只顾着掉眼泪。
这...是头一回。
可越是如此变化,便越是可疑。
何况,永嘉帝本就知她与凌贺往来之事......
他目光沉了沉。
淑贵妃急了,又道,“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那日跟在臣妾身边的人都看见了,皆可作证!”
就在这时,把凌贺在太医院安顿好了的沈千昭赶来了。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跟在您身边的那些,都是咸福宫的人,这便拉来作证,哪个敢驳了您这位贵妃娘娘的话?”
踏进殿中,沈千昭缓缓一礼,“永乐参见父皇。”
永嘉帝薄唇抿了抿,“永乐,你怎么来了?”
沈千昭这才道,“儿臣今日回宫,听闻这几日,咸福宫总是传来哀喊声,儿臣唯恐有人对贵妃娘娘不利,便带人去咸福宫一探究竟,顺道给贵妃娘娘拜个晚年。”
“却没想到,在咸福宫,发现了一个被拷打得奄奄一息的侍卫,正是您之前亲封的御前带刀侍卫凌贺。”
“儿臣没想到,在贵妃娘娘的咸福宫中,竟有人敢动用私刑,拷打有品级在身的凌侍卫,这事实在令儿臣心惊,这才急忙赶来告知父皇。”
听见凌贺被拷打得奄奄一息,容乐脸色一片苍白......
永嘉帝眸色沉了沉,“凌贺现如今如何?”
沈千昭叹了叹气,“送去太医院了,太医说,怕是难保性命。”
这一刻,容乐浑身的血液像是倒流一般,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她死死的用指甲掐着掌心肉,借着疼意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心中无比后悔,她那夜不该去御花园的,更不该见到凌贺后喊住了他......
更不该将他单独留下。
都怪自己.......
沈千容眼眶发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永嘉帝抄起桌上的茶盏砸向了淑贵妃的脚边,连带着声音都提高了,“淑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动用私刑!”
早已凉却的茶水溅在淑贵妃的手背上,天子盛怒,她吓得磕头,脸都不敢抬,“臣妾并未对那侍卫动用私刑,都是底下的奴才妄自揣测啊!”
“便是借臣妾天大的胆子,臣妾也不敢啊!”
“臣妾冤枉,请皇上明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