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公主在谢家二公子生辰之际,将唤日作为生辰礼送给谢临一事,很快,便在京城传开了。
宫中,永嘉帝知此事时,倒是有些诧异。
“我当她向朕讨要这把弓是她自己喜欢,没想到,竟是为那谢二讨要的。”
高声笑道,“公主与谢二公子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要比一般的要好,这送把好弓给谢二公子,也在常理之中。”
永嘉帝却连连摇头,“不对不对。”
“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的,那可不只谢二一个。”
高声一时间,倒是有些不明白永嘉帝的意思了,“陛下的意思是?”
永嘉帝薄唇抿紧,眉头紧蹙,片刻后,说道,“你看,这应谨,谢名,哪个和她不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怎么这把弓,就没见她送给其他人?”
高声微微一怔,心想,那应家公子腿疾,如何用得上那好弓。
那谢名,虽与公主自小亲近,可如今,到底是疏远了些。
这论起感情来,如今,那自然是谢家二公子与公主亲近些,公主把这弓送给谢二公子,那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高声心中如此想,却并未说出口,“陛下觉得,公主赠弓,有其他含义?”
永嘉帝冷哼一声,“宋屿一走,朕势必要择一人接替,她这是怕朕要让宋怀接替,有意亲近那谢二,想转移朕的注意。”
高声一愣,倒是没想到,永嘉帝会想到这一层上去。
可这公主即便是亲近谢二,那也与陛下让宋怀接替那宋屿的位置,并无冲突,这二者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联系到一起......
高声默声观察着永嘉帝的一举一动,半晌,明白了过来,陛下这是一碰上公主的事,万事都往深了去的想,这两件事即便是没联系,陛下也能给联系上。
只是陛下这次,怕是真的多想了。
永嘉帝冷哼,“朕是她爹,她那点小心思,朕岂能不知?”
高声笑笑,“陛下英明。”
听过知女莫若母,却并未听过知女莫若父啊......
“殿下,您为何要向皇上要来那把弓又转送给了谢二公子啊?”
采秋摆弄着桌上刚装好的瓶瓶罐罐。
那日,公主向皇上讨要回来那把弓,她还以为是公主自己要用,谁知,转手便送给谢二公子当生辰礼了。
没听见声音,采秋转过头看去,只见自家主子正躺在窗户旁,脸上还盖着本书,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别提多舒服了。
采秋转过身又继续收拾着,“殿下,您把那把弓送出去,现在都传遍满京城了。”
闻言,沈千昭这才好奇,“传遍什么了?”
采秋没好气道,“都说您和谢二公子好事将近了。”
“殿下,咱就是要送,那也能私底下偷偷送啊,您这么一送,那些人指不定要怎么胡诌乱想呢!”
沈千昭这才摘下了那本书,翻身起来坐着,看向窗外,“正是因为要送,就得送得光明正大,否则,那么一把好弓,到了谢临手里,他便是想用,也不敢用。”
那把弓不是俗物,若是私底下送,将来,若是谢临用了,被有心人知晓,捏造事端,指不定要出什么麻烦。
既然如此,倒不如光明正大的送。
便是有什么流言蜚语在外,也不过一两日便散去了。
如此,还能趁势激一激那些老狐狸。
闵太傅此人最为古板,士庶通婚,在他看来,便是打破惯例,他又岂会坐视不理。
而且,他又是父皇从前的伴读,私交甚好,远超一般君臣关系。
不出两日,他必会与父皇提及这些。
闵青本身不犯错,家中礼教又刻苛,如此环境之下,家中子弟个个只怕都是以闵青为榜样。
闵青不是薛士德,闵家更不是司家。
如此,根本揪不出错处。
想要撼动闵青和父皇之间数十年如一日的君臣关系,那么,就只能从两人在政见之上的不同想法入手,产生些矛盾。
沈千昭勾了勾唇。
正如沈千昭所想一般,谣言越传越激烈。
而就在今早,御书房传来争吵之声,永嘉帝发了好大的脾气,宫人们都瞧见,闵太傅从御书房出来,脸色极为难看。
“听说,皇上今日连摔了两盏茶。”
谢临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茶。
沈千昭靠在窗旁,指尖一下一下的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动,“这四月过了,便是孟夏,这京城,也快热起来了,父皇摔两盏茶,提前泄泄暑气,也正常。”
谢临却想翻个白眼,你家这暑气,也提前过头了吧?
“不过,闵青和皇上能起争执,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件好事。”
只是......
谢临狐疑的盯着沈千昭看,“我总怀疑,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沈千昭指尖轻叩桌面的动作一顿,她转过脸,目光看向谢临,薄唇勾起,“你倒是看得起我,我难道还能掌控咱们的这位闵大人去御书房吵架不成?”
原本谢临只是怀疑,可见沈千昭这反应,他已经转为肯定了,“这件事,肯定有你的手笔!”
谢临凑近了几分,殷勤了倒了杯茶给沈千昭,满脸好奇,“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算计到闵青头上,可不简单啊!
沈千昭看着谢临,若有所思,见他确实好奇的样子,这才勾了勾唇,缓声道,“这还得多谢你啊。”
“啊?”谢临满头雾水。
“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千昭这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谢临顿时摸不着头脑。
沈千昭指尖勾了勾,示意谢临凑近些,这才道,“你想,最近京中有传言,说永乐公主和谢家二公子好事将近,这谁听了,最坐不住?”
谢临第一反应,拍桌而起,“那肯定是宋怀和应谨啊!”
天知道这些日子,谣言不仅没平息,还愈演愈烈,偏偏宫里头那位又乐见其成的。
他这个当臣子又当好友的,真是腹背受敌。
生怕哪天半夜的,宋怀还是应谨,就扛着把刀闯进谢府,把自己这个可怜人给一刀断送地府去了!
沈千昭:“......”
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把谢二的脑袋撬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