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秋好奇的盯着沈千昭手里的画,这一拿就七八张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对字画有兴趣。
倒是大有用途的样子。
沈千昭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画,“自然是给皇姐治病。”
采秋诧异,治病为什么要拿画,难道这画还能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可奴婢瞧着容乐公主挺好的,看上去不像有病的样子。”
这还能作画呢,光是看那桌上的那十来张画,就能看出容乐公主身子如何康健。
沈千昭莞尔,“你家主子,要给她治治这心病。”
这心病若不治,怕是长久下去,这身体,没病也得有病了。
沈千昭翻看着手中的画,“从咸福宫救出来的那个凌侍卫的伤如何了?”
采秋:“昨日奴婢瞧见,那凌侍卫已经开始当值了。”
“想来身上的伤,应是无碍了。”
她昨日见到那凌侍卫时,也是诧异,受那么重的伤,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可居然那么快就能下床,现在还能当值了。
这若是旁人,只怕是要在床上躺上半年都不止。
从手中的几张画里,沈千昭抽出了其中一张,画的是夜景,就在往御花园那边过去的宫道上。
跟着沈千昭完全往回永乐殿的相反方向走的采秋四处望望,“殿下,咱不回永乐殿吗?”
这宋大人才说了,这入了夜,可不能再让殿下四处跑了。
沈千昭不语,只是往御花园那边的方向走去,刚踏上这条画上的道,走没多久,迎面就瞥见了从远处往这边走来的一队人。
她眉梢微挑,红唇勾了勾,意味深长,“还真是啊......”
看来皇姐对凌侍卫在宫中当值的时辰,经过之处,都很是熟悉。
采秋纳闷的挠了挠后脑勺,半晌都没听明白自家主子这话什么意思,只是见远处那些人,朝这边走来了。
待走近了些,她诧异道,“殿下,那不是凌侍卫吗?”
方才主子还问起呢,这么巧,就在这遇上了!
“参见公主殿下。”
遇上沈千昭,一行人靠边行礼。
沈千昭停在了凌贺跟前,目光落在凌贺身上。
沉闷话少,这性子倒是和宋怀有些像。
凌贺垂眸看着地面的石子,迟迟不见眼前的永乐公主移步,不曾抬眸冒犯。
倒是沈千昭,率先开口,“方才我在这丢了枚珠钗,怎么也找不到......”
一旁的采秋下意识看向沈千昭的头上,这该在上面的,不都好好在上面?
闻言,几个侍卫下意识都看向地面。
沈千昭缓声道,“天色黑,不知凌侍卫能否留下帮忙找找?”
凌贺微微一怔,“是,属下遵命。”
其他人走了,唯独凌贺留下。
采秋这会儿,也猜出了一些,看来主子还真是要给容乐公主治心病。
此时,周围无人,凌贺当即跪下行礼,“多谢殿下当日救命之恩!”
“凌贺无以为报,今后殿下有何吩咐,凌贺定当竭力为殿下办成!”
那日,若非沈千昭的人及时赶到,他早已命丧在那咸福宫中。
沈千昭眉梢扬了扬,没想到,这凌贺也会有话这么多的时候,“这道谢我收下了,不过你若是想报答,恐怕找错人了。”
凌贺微微一怔,抬眸诧然看向沈千昭。
“那日我刚回到宫,是皇姐宫中的小宫女偷跑出来找到我,让我先去咸福宫救你。”
“否则,我纵使有心救人,也根本赶不及。”
沈千昭言下之意,若是想报答,也该找容乐公主才是。
凌贺醒来之时,淑贵妃已被禁足咸福宫,事情已经解决。
而沈千昭说的这一点,他根本不知。
沈千昭打量着凌贺的反应,“不过,凌侍卫若想找皇姐道谢,想来也是有些难的......”
她话说到一半,凌贺面色有片刻的怔忪。
“方才我从皇姐那回来,看她好像不太好,整个人都瘦了许多,听殿中的宫人说,皇姐已经好几日......”
凌贺瞳孔骤然紧缩,她怎么了?
沈千昭却并未接着话说下去,叹了叹气,看向凌贺,“待过几日,太医来瞧瞧,想来会好,凌侍卫不必挂心。”
她说一句,停一句,到关键之处,就停住不说。
饶是凌贺这般冷静理智之人,也被她的这一番话勾得心神不宁。
凌贺薄唇紧抿,自出了那次的事之后,他便决心将这份心思压于心底,本就该如此。
不愿再连累了她。
可便是这么听着她的消息,这理智,终究是败给了心中的慌乱,“属下斗胆询问殿下,容乐公主......可是身子不适?”
凌贺刻意压低声音,有意隐藏情绪和那份心思。
可这话问出口时,他的那份心思,本身就已经无处可藏。
“其实也不是.......”沈千昭指尖捻了捻手里的画纸一角,话还未说完,像是手滑,这原本拿着的八张画,几张从手上滑落飘落在地。
她“呀”了一声,连忙蹲下身去要捡。
凌贺动作却更快,三两下便将飘落在地上的几张画捡起来,借着微光,瞥见了画上的一角落下的字......
那是容乐公主的字迹。
一张,两张,三张......全都是。
画上,都是宫中的景致。
每日他都会经过之处......有一段时间,在这每一个地方,都巧遇上了容乐公主。
凌贺的手上动作不自觉用力发紧。
“殿下,这是?”
他将手中的几张画递了过去,薄唇有些发颤。
沈千昭从凌贺手中接过了画,顺口回道,“这个啊,刚刚从皇姐那里要来的,觉得画的不错,就多要了几张......”
她余光落在凌贺的脸上,表情不怎么不明显,不过,也够了。
她勾唇浅笑,“怎么,凌侍卫可是也觉得好看?”
此时,采秋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些画,主子到底要来做什么了。
瞧瞧这凌侍卫的反应,那可真叫人一个神伤。
她心里不由叹了叹气,主子真是不容易,自己心里头都不舒服,这会儿,却还在为容乐公主操心。
也不知,宋大人这次一走,又得多久才回来。
沈千昭带着采秋走后,凌贺站于原地,眸色一片暗沉。
他唇瓣被自己咬着有些发白,直到浅尝到了一一丝微微的腥甜,才骤然松开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