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此处是宋怀的庄子,可宋怀已经走了得快三个月了!
而这案桌上的墨迹却还是崭新的,并且,近两个月来,那续集可是没完没了的出。
所以,这个人绝不是宋怀,
而能用这书房里的东西的,整个庄子里,就只剩下一个人......
他过命交情的青梅竹马的沈妹妹,发小沈千昭!
谢临脸都黑了,他就说,此人肯定是他身边之人,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沈小昭!
枉他平日里如此真心相待沈小昭,没成想,她竟是这般人!
沈千昭端着一壶新茶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书房里头,谢临手里攥着的那本还未送去拓印的续集原册,心一“咯噔”,完犊子。
一不留神,踢着门槛了。
谢临气势汹汹朝沈千昭大步跨去,“沈小昭!我问你,这是不是你写的!”
一向脸不红心不跳的永乐公主,这会儿难得心虚了起来,目光还有些许闪躲。
可谢临逼得近,她又躲不开,只能承认,连带声音,都没有平日里那般清亮,低低一声,仿佛做错了事的小猫叫,“是我写的......”
实在心虚。
见谢临脸色都黑了,沈千昭急忙解释,“你听我说,我一开始没想这么写的,就是有一次你惹我气了,我没忍住,这才...…”
她这越解释,谢临脸色越黑。
沈千昭沉默了,毕竟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是自己,她小心翼翼问,“要不这样,我立马改,给你改成好人?”
谢临冷呵一声,“这是好人还是坏人的问题吗?”
设千昭一愣,那不然呢?
谢临咬呀切齿,一副被错付了的模样,一手就将手里的续集摔在了地上,“枉我把你当成过了命的兄弟,以为你我二人有福同享!”
“这话本子在京中风靡,甚至是传到了其他州县去了,这卖了多少银子,还需得我给你细细盘算吗?”
“可你呢,明明赚了这么多钱,上回在鸣翠轩,你抠抠搜搜,竟然连个鸡屁股都不舍得给小爷点!”
谢临气得连都红紫了,满脸的怒气与失望。
沈千昭:“......”一整只鸡在桌上你不吃,非点什么冰镇鸡屁股?
谢临:“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自己赚着银子不带上我,有你这么当兄弟吗!”
沈千昭:“......”赚这种昧良心坑兄弟的银子,能告诉他吗?
谢临:“我不管!这银子必须得分老子一份!”
沈千昭:“......”她果然就不该对谢临的脑子抱有什么正常的期待。
发现沈小昭写话本子偷偷赚大钱的谢临,一下子,连今个儿来找沈千昭吐苦水的事儿都给忘了。
拉着沈千昭,就细细算着,这半年多来,这么些话本子,以他的观察,能赚多少钱,书局收了一部分后,又剩多少钱,最后,到沈千昭手里,又应该有多少钱。
这一提起钱,谢临的脑瓜子,就不嗡嗡作响了,一笔一笔的账,算得那叫一个清楚明白。
“我跟你讲,这个书局,那就是看你是外行人,坑你呢!”
谢临拍了拍自己胸口,“你把书交给我,我来给你收拾,保准赚得比以前多,那书局老板除了该得的,半点油水都别想捞着!”
沈千昭不吭声,谢临这点说的倒是对的,这满京城,还真找不出比他更毒的奸商了,谁能比得过他?
就是......
发现自己被人写成这样,不算算这笔账,反而算起别的账,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银子了吗?
他的眼睛......就只看得到钱?
看着谢临看在长篇大论,想将话本子传到更偏远的地界,没准还能兜售到其他国家。
沈千昭手指扶额,究竟是财迷,还是心大?
傍晚回到宫里,沈千昭昏昏欲睡,一进殿里,倒头就睡。
采秋在旁,扯了扯锦被盖在她身上,笑道,“殿下今日不是到庄子去了吗,怎么瞧着这么累?”
沈千昭摆了摆手,扯着被子把自己的脸都给埋了进去,盖住眼睛,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别提了,谢二发现我写话本子的事了。”
采秋眼睛一亮,连忙蹲了下来,小声问道,“殿下,谢二公子发现后,可是恼了,气了?”
“莫非与您打起来了?”
她都多久没瞧见主子和谢二公子掐架了。
这还有些想念自己当初劝架的时候。
听采秋这么问,沈千昭一阵语噎,“是气恼了,拉着我,说了一整下午的生意之道,说那书局老板坑咱,从中捞油水。”
“还说,让我抓紧写,以后这事,就交给他办,肯定不会给那些奸商从中捞油水的机会。”
“还教我,要把那纨绔少爷写得再毒着,如此,才能有共鸣,才能卖得更好。”
听听,这是一个脑子正常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采秋一愣,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谢二公子,还真是不能以平常心相待。
“有谢二公子去办,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奸商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扯着锦被拉下来些,生怕自家主子在被里头闷坏了。
沈千昭:“是啊,谁能奸得过他?”
那家前几个月在京中很是受欢迎的西朝风味的酒楼,谢临后来,偷偷找人潜了进去,硬生生把人家的招牌菜都给偷师过来了。
最后人家找上门来算账,直接让人两扫帚给人赶出去了。
做狗这方面,没人比他强。
采秋:“殿下,今个儿听说,上阳殿那边的病了,找了太医。”
闻言,沈千昭这才来了点精神,勉强睁开了眼,看向采秋,“太医怎么说?”
采秋笑笑,“说是忧思成疾,兴许是因为半年前小皇子夭折一事。”
“听说,还让底下人去找皇上了。”
沈千昭眉梢一挑,“父皇去了?”
采秋:“去了,齐妃娘娘在皇上面前哭了好一会,那小脸白的,不知上了多少粉呢,满嘴都在追思小皇子,说自己痛不欲生呢。”
采秋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沈千昭嘴角勾了勾,怕是在为自己没能母凭子贵而痛不欲生呢。
先前还能在淑贵妃没死前勾搭上一起来算计自己,想来不仅没病,还康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