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试图安慰安慰沈千昭。
沈千昭却只是将手中的信递给了掌柜的,语气平静,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后面有什么消息,我全都要知道。”
谢临愣了,“就这样?”
“你...不恼?”
沈千昭抬眸看了谢临,“没死就成。”
谢临:“......”
他深深的看了沈千昭两眼,这一刻,谢临甚至怀疑,沈千昭是不是像他所看见的表象那样,那么在意宋怀,在意得非他不可。
若是那么在意,为什么现在听见宋怀在外头同旁人订了亲,又一点可能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谢临陷入了迷茫,抓着筷子胡乱翻动着眼前的那碗饭,怎么都想不通。
还是说,她这是心大?
一旁的谢名指尖敲了敲桌面,提醒了一声。
谢临这才端起碗,扒了两口饭吃。
沈小昭什么都可能,就是心大,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那小心眼,斤斤计较的样子,偷她一块东西吃,她都能把整个府邸掀开来找。
谢临这越想,就越觉得不妙。
她可别一激动,直接收拾收拾跑去西朝找人了。
“应...应先生。”
穆莞站于学院后山林间小道一旁,探出脑袋,怯生生的观察,发现只有应谨一人,那个推车的仆人不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喊了一声。
应谨微微一怔,循声望去,等瞥见那从树后走出来身影,是穆莞,他眉头一蹙,却很快恢复如常,声音温和,“穆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穆莞步子小,却走的很快,撞上应谨的柔意带水的眸光时,脸一热,“我...我过来摘些叶子,瞧着先生一个人,便过来问问先生。”
“不知先生怎么一人在此,您身边的那位仆人呢?”
穆莞问着话,一边环顾四周,担心那仆人就在这附近的暗处躲着。
应谨眸光一沉,却掩饰得极好,展露于面上的,是满面温和的笑意,“方才路上丢了帕子,他去帮我找了。”
穆莞这才终于放下了心,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应谨,只觉这原本幽暗的林间,都因着应谨,变得敞亮了起来。
连这风,都如此和煦。
一时间,穆莞整个人,飘然然的,没个重心落脚点。
可又想到,像应先生这么好的人,还被那仆人胁迫......穆莞就有些愤懑。
想及自己是想来帮应谨的,她往前了一步,目光多了几分坚定,“应先生,您可是有什么麻烦?”
“若是需要我帮忙,先生只管说,穆莞能帮忙的,一定帮。”
穆莞鼓起勇气,把憋在心里好一阵子的话说了出来,红了耳根。
应谨柔和一笑,“我怎么会有什么麻烦,穆姑娘多虑了。”
穆莞却急了,担心应谨是不好意思麻烦人,这才故作笑意,连忙道,“应公子,您就别瞒着了,我都知道了,您身边那个仆人他......他......”
穆莞这一急,说话都有些不过脑子。
应谨眼底眸色一片暗沉,他薄唇抿起一个弧度,“穆姑娘,我身边那个仆人怎么了?”
穆莞咬了咬牙,“我知道他有问题!”
她这一说,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停止流动。
应谨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穆姑娘何出此言?莫非,是听见了什么?”
穆莞吞吞吐吐,不肯再说,若是让应先生知道自己那日恰好经过躲在暗处偷看,误以为自己是那种窥视旁人听墙角的小人可怎么好?
“反正,我知道他有问题,一直都在胁迫先生为他办事,先生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穆莞一定尽心帮先生!”
穆莞信誓旦旦。
应家如今早已不是从前的应家。
可她穆家,背后却是太子。
若应谨需要帮忙,她去求求爹爹,兴许也能成。
应谨面上的笑意霎时间消失,半点不存,眼底的柔意褪去,只余阴冷,他薄唇勾了勾,“穆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眼前的应谨,仿佛变了一个人,穆莞一愣,“我...我......”
应谨的神情太过瘆人,穆莞心惊,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先生.....您怎么了?”
那眼神,犹如从地狱而来,穆莞从未见过这样的应谨,心间染上恐惧,一颗心慌得跳得飞快,毫无规律,她想跑!
她小脸苍白,哆嗦着唇却强装镇定,“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先生保重。”
惊慌一礼,穆莞转身就想跑,可刚转身,就撞上了一张笑意吟吟的脸,正是那给应谨推车的仆人。
穆莞吓得连连后退,心中惧意更甚,这个人在后面......为什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仆人笑着抚了抚额,“应公子,这小姑娘想帮你呢,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仆人笑起来时,声音竟是女声!
那脸上皱了些许褶子,看起来,甚是诡异。
穆莞的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从前便听沈姐姐说过,这世间有一种易容秘术,可以掩盖住人原本的面貌,多是西朝独有。
大晋少有。
她眸光一凛,“你不是大晋人!”
那仆人笑意僵在脸上,眼底掠过一抹杀意!
穆莞惊慌转身,“应先......”
利刃刺透衣衫刺入血肉的声音,剧烈的疼痛将一切湮没,她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眼前比自己要高出一截的人。
血自衣衫浸出,一点一点沿着刀子,滴落在地上。
穆莞的手紧紧的抓上那把刀子,血迹染满双手,她根本无法相信,他竟要杀了自己......
泪水自眼角溢出,“为...为什么......”
她那么喜欢他,甚至他与沈姐姐她们关系那般好,自小一起长大,她像相信沈姐姐一样相信他,坚信他的为人......
甚至还在为他不能得沈姐姐芳心而为其惋惜。
应谨面无表情的松开了手,任由穆莞捂着刀子倒在地上。
他捡起地上掉落的帕子,擦了擦手上沾染上的血迹,动作矜慢,坐回了轮椅上。
依旧如从前一般,白衣徐徐,清风明朗。
穆莞颤抖着抬手,指着眼前道貌岸然的应谨,一双眼睛,腥红得可怕,“你...一直在骗,骗沈...沈姐姐......”
沈姐姐一直在为他的腿劳心劳神,可他的腿,根本早就好了!
他骗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