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沈千昭,从头到尾,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还是有的。
宋怀心口一疼,薄唇紧抿。
她看向自己时,那双眼睛,不再像从前那般澄澈中带着几分笑意。
从昨日到现在,甚至不曾给过他一个笑脸。
从前,她看向自己时,眼里总是含带笑意,那笑容,总是能将人心捂得暖暖的。
而此刻,他从沈千昭的脸上,眼里,却只能看见一抹诧异,诧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更多的,是淡然。
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就像是看见了一个不怎么熟的人出现,会看一眼,却不会多看。
更不会为之欢喜。
纵使从谢临那里知道了沈千昭失忆的事,可宋怀还是忍不住失落。
走之前,她说会等自己回来。
可如今,他回来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想要娶她这一件事,都变得不再像从前那般毫无希望。
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却已经忘了和他的约定,忘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现在的小姑娘,大约不会想要嫁给他了。
宋怀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紧,攥着袖口,有些用力。
沈千昭在旁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见谢临吃得爽,丝毫没有半点把自己出卖了的心虚,转头看向宋怀,问,“你付的银子?”
宋怀敛去心中的失落,颔首,“嗯。”
沈千昭淡声道,“谢临在如意楼吃东西,便也就是从他每月应得的银子中扣除一些,你大可不必替他付银子。“
此话一处,谢临拿着筷子夹着一颗丸子正准备送进口的手一顿,没抓紧,丸子直接从筷子滑落,滚落到了沈千昭手边,后者却只是瞥了一眼。
谢临眼睛都瞪圆了,好一个沈小昭!
都不记得和宋怀暗渡陈仓的那么些个事了,还替他看荷包!?
难道她对宋怀的情意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了不成?
宋怀眼中神色一怔,冷峻的脸庞有些动容,嘴边荡漾起一抹笑意,弧度浅浅,“小银子,无妨。”
沈千昭瞥了两人一眼,“随便你,反正也不是我的银子。”
说着,她拿起筷子,吃着眼前的菜。
菜刚送入口,便觉得有些渴,拿着碗起身想盛碗汤,岂料她起身,另一边坐着的宋怀也起身了,长手一伸,接过了沈千昭手里的碗,“我来。”
宋怀动中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于旁人而言,都是一种欣赏。
更不用说,本就受宋怀美色所影响的沈千昭。
沈千昭目光在那张明显温和了几分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从眉眼到鼻梁,从鼻梁到唇瓣,再一点一点往下......
谢临本就持着看好戏的心思,这会儿见宋怀盛个汤,都能把沈千昭迷得五迷三道的,那眼珠子都快粘宋怀身上去了。
他不由在心里颇有几分嫌弃的暗骂了沈千昭一句,没出息!
宋怀将盛了七分满的汤碗稳稳当当的放到了沈千昭面前,唇角微扬,眼中柔情万分,“想要吃什么,我给你夹。”
嗓音沉沉,带着几分磁性,听得有心之人耳朵一酥。
所谓关怀备至,也不过如此了。
谢临抖了个机灵,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沈千昭确实心口一跳,淡淡的应了一声,“不劳烦了。”
她垂眸,手握汤匙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那双一惯能将沈千昭迷得找不着方向的眼睛,目光一直就没从沈千昭身上离开过。
那视线过于炽热,仿佛要将这一年来的时间错过的,尽数找回。
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沈千昭耳根微微一热,却不动声色。
就在这时,宋怀绯色的唇瓣轻启,解释道,“阿昭,我和宣河县主的婚约是假的,姑姑当时为了能让我在西朝行动自如,才对外传的消息。”
“我知道时,消息已经传开了。”
谢临心里嘀嘀咕咕:那你当时怎么不来封信解释解释,一整年没来封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在了西朝,还等着人去收尸。
“我原是想送信给你,但我当时身边并无可信之人,唯恐信件落入他人之手。”
谢临:那你当时还在船上同那宣河县主说笑,那笑得叫一个招人哟。
“游湖那日,其实我是为了见我父亲昔日的手下亲兵,问些事情。”
“我知道你一定看见我了,当时宣河问我你的事......我想起你,才同她多说一些你的事。”
谢临:呀,还知道人去西朝了啊,那怎么不去找人呢,怕不是担忧新欢旧爱撞一起,届时是不好收场吧?
“我下了船后来再去找你时,已经第二日了,你已经走了。”
谢临心里“啧”了一声:当演话本子情节呢,这么巧?
宋怀一股劲将事情解释了个明明白白,仿佛将过去一年里未说的话,都一块儿给说了。
怕沈千昭再像昨日那般待自己态度冷淡,他唇瓣动了动,顾不上谢临在场,温声道,“阿昭,我心里只有你。”
此话说出口,雅间里一瞬间静默一片。
谢临:“......”他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沈千昭握着汤匙的指尖有些僵硬,面上却半分不显。
谢临却自觉起身,擦了擦嘴,“那什么,我到外头去提坛子酒来,咱哥三人一块儿喝两杯。”
说着,他匆匆离开,甚至不忘带上门。
门关上的那刻,沈千昭才放下了汤匙,抬眸看向宋怀,目光平静,“你方才说的这些,我知道了,所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宋怀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我此次来,除了找你,还有一事。”
他从腰间里拿出了一枚小巧的令牌,放在桌上,“西朝朝中有人在与大晋暗中联系,这是从被抓到的那个内应身上搜出来的,人已经自尽了。”
宋怀没有说的是,这个人,是在暗杀他时,被抓住的。
沈千昭看了眼那枚令牌,眉头一蹙,沉声唤,“随嫣。”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屋子里,“主子。”
沈千昭伸手,“你的令牌给我看看。”
很快,随嫣便将自己的暗卫令牌递到了沈千昭手里。
沈千昭掂了掂两枚令牌的重量,以及做工,确定不是造假后,眉头皱了起来。
宋怀清楚的看见,方才自己放到桌上的这枚令牌,和沈千昭从随嫣手里拿过来的令牌,一模一样,心里暗暗猜到了一些。
沈千昭沉声道,“这是大晋皇室暗卫才有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