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过一段崎岖的山路,谢临停下了马车,准备下来歇息一会。
他敲了敲马车,“小铮儿,出来透口气。”
薛铮从马车里探出了脑袋,好奇的看着外面的一切,“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谢临伸手将薛铮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找你千昭姐姐还有宋怀叔叔去。”
沈小昭话不说一句就跑了,把薛铮一个孩子留在公主府里头,就一个侍卫陪着,多闷啊。
这得亏自己是个负责任的,临走前还记得去公主府把薛铮接走,这次可以顺便把薛铮送去落脚点,京城已然不能再待了。
离开了薛府,在公主府住了些许时日,薛铮性子开朗了不少,先前还只是应上谢临两句,如今却是愿意主动开口问话了。
谢临倍感欣慰,觉得都是因为有自己,才救了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
“来,喝点水。”
自己比沈千昭她们晚出发了一日,想要追上去,还是有些许难的。
不过,要是沈小昭先追上了宋怀,没准小两口温存一下,兴许自己就追上了。
谢临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不过,真要追上了,还得费九牛二虎之力把人给拽回京,没准人没拽着,倒是这牛虎先卒了。
这么一想,谢临觉得,还是得慢慢来才行,毕竟这沿途的景色也还可以,身边还跟着个孩子,也不无聊,这边走走,权当游玩了。
至于路上能不能遇上沈小昭,就看缘分吧。
“陛下派了东厂的人去查此案。”司长礼手执白子落下。
棋盘上,局势不明。
他抬眸看了眼前人一眼,“三皇子殿下难道就不急?”
沈千离脸上挂着儒雅的浅笑,“父皇信任宋屿,此事交由东厂办,并不奇怪。”
司长礼眉头紧拧,东厂的人办事,雷厉风行,向来有个结果,此事若是解决不好,牵扯到朝中几位同僚...
“殿下,万万不能让东厂的人继续查下去,此事若是查清,这些日子的部署,必然功亏一篑。”
如今,太子涉案一事传得沸沸扬扬,连带着书院,都停了两日。
只要再多等上那么十天半个月,太子一事仍旧得不到解决,届时便可以此为由,接下学院一事,将其掌控在手中,到时候,是兴是灭,又有何惧。
沈千离端起案桌旁的茶盏,抿了一口清茶,一旁带着面具的薛凌,便伸手接了下来。
司长礼目光落在这些日子频频出现在沈千离身侧的这个人身上,从举止上看,并非侍卫,书童一类下人。
自这位出现,朝中好些几位原本中立的大臣,都暗暗的倒向了三皇子的阵营。
是巧合,还是就与此人有关?
沈千离落下黑子,这才缓缓道,“万民书所写千真万确,即便东厂真的查清了,届时也与本皇子无关...司大人,你在怕什么吗?”
说着,他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看向司长礼。
司长礼捏着白子的手有些发紧,三皇子难道发现了什么...
随着沈千离的黑子落下,此时,棋盘上的局势开始明朗了起来,说话声轻慢,“司大人,东厂此次济北之行,永乐公主也跟着去了。”
司长礼面色一僵,转而又想,只是位公主,姑娘家,掀不起什么风浪。
最多便是去游玩罢,无需紧张。
沈千离将司长礼的举止表情,都悉数看在了眼里,“去济北的一路,司大人想做些什么,本皇子自是无法插手,可若是本皇子的妹妹有个什么闪失...”
说着,他抬眸看向司长礼,面上仍旧挂着笑意,偏生那一双眼睛,却淬满了冷冽的寒光。
良久,沈千离起身,“司大人,改日再叙。”
说着,他带着人离开。
司长礼仍旧坐于位置上,只见案桌上,沈千离方才坐过的位置,一枚方才被沈千离捏在手里的黑子,被碾成了灰,洒落在棋盘上。
司长礼一把掀翻了棋盘,黑白子交错砸落在地上滚动。
一个生母外族的皇子,无储君之资,竟也敢威胁到自己头上来!
“荒唐!”
三皇子的马车上,薛凌摘下了面具,“殿下,此时正是动谢家的大好时机。”
一切如他们计划中的进行,先是将一直被别人刻意压下去的消息传开来,又借司长礼之手,送出万民书,借此弹劾太子。
现如今,太子自顾不暇,此时便是一个对谢家下手的大好时机。
薛凌眼里划过几丝怨恨,谢家,谢名,谢临...一个都别想好。
沈千离却只是翻动着手里的书页,淡声道,“谢家,不能动。”
薛凌微微一怔。
沈千离抬眸看了薛凌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谢家,虽不是士族大家,却算得上是天下寒门之首。
谢将军,更是深受父皇信任的左膀右臂。
若能得谢家相助,等同于得了大晋一半寒门子弟的民心。
就连太子都那般上赶着与谢名交好,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会去动谢家。
薛凌衣袖下的手攥紧成拳,仿佛要身经脉震断一般。
沈千离收回了目光,视线放回书上,想到了什么,又道,“看紧司长礼,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不能放过。”
若是昭昭没有趟进这滩浑水里,司长礼那帮人即便是要劫杀了那几个东厂的人,自己都不会插手。
可如今,她已经和那几个东厂的人走到了一起,司长礼倘若再敢出手,伤了她...
沈千离笑眸微眯,眼里却迸发出一抹杀意。
薛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从前以为的三皇子,与如今接触的三皇子,大有不同。
若当真助这三皇子登上了储君之位,自己的目的,自己想要的,眼前这人,当真会给到自己吗?
他隐隐觉得,自己中了那个神秘人设下的圈套,却又无法抽身了。
薛凌神情隐忍,垂下了眼帘,努力的回想从神秘人第一次出现到现在,身份是否有何蛛丝马迹可循。
可是没有。
那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知道薛士德在外养了外室,知道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更知道薛士德手中握有的把控朝臣的证据...
那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