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兰脸又红又绿,端着茶水进了殿里,将茶水放下后,见沈千昭在作画,采秋不见踪影,当即跪坐于一旁,帮着研磨。
不一会,低声道,“殿下,方才奴婢见采秋将二殿下送来的首饰都赏给外头的宫人了...”
闻言,沈千昭却是连眼都不曾抬一下,动作也没有停下,嗓音平淡,“怎么了?”
采兰咬了咬下唇,“那些都是金饰,二殿下送来的,岂能就这么赏给她们了。”
也太便宜那些人了。
听了这句话,沈千昭才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
她停下了手中作画的动作,抬眸看了一眼采兰,“不赏给她们,可是要赏给你?”
被戳中了心思,采兰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急忙辩解道,“奴婢岂敢这么想,只是为殿下可惜了那些金饰。”
那么多金饰,就这么给打赏了,难道公主都不心疼的吗。
虽进了内殿伺候,可到底梳妆一类,都是采秋经手,何况沈千昭平日里也都只戴那几枚珠钗玉簪,从不曾见她戴过什么金饰。
采兰以为,沈千昭几样金饰。
沈千昭收回了目光,落在自己手边的画卷上,画的是一副济北的景象图,准备年夜宴上,献给父皇,然画了几幅,仍然觉得画得还不够。
“俗物罢了,在本宫这当值,只要尽好本分,不该做的不做,自然都能得赏。”
沈千昭此言,明里暗里,都是对采兰的一种敲打,可偏生采兰却好似根本听不出那话里的言外之意,一心都在惋惜方才的那一盒子金饰。
没听见应答,沈千昭抬眸瞥了一眼采兰,眸光暗沉,却未再言其它。
“李工,如何?”
齐书玉站在一旁,看着一旁研究着那张图纸已经将近一个时辰的的兵器铸造师,迟迟不见答复,面上已有些不耐烦。
好半晌,李工才摸了摸胡子说道,“公子为何不将此图纸送到千机阁,千机阁能人异士多,想要参透公子的这份图纸,不难。”
闻言,齐书玉彻底不耐烦,“你只需说你能不能做出来。”
李工犹豫了半晌,这份图纸看起来是没问题,可他从业几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兵器,实在没有什么把握。
可倘如图纸确实没有问题,按照图纸铸造,也确实可以铸造出来。
想了想,李工看着桌上放着的那一沓银票,这也只是看图纸的费用,倘若将东西铸造出来了,必然会有更多...
今后,也不必再如此劳作。
想及此,李工缓声道,“可以一试。”
看出李工的犹豫,齐书玉心中仍有些不放心,沉声问,“敢问,你有几成把握?”
李工想了想,到底不敢夸下海口,“如若公子的图纸没有问题,七成把握是有的。”
齐书玉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只有七成的把握如何够。
他做事,便要十成把握。
看出了齐书玉的犹豫,李工笑道,“如若公子觉得不放心,大可带着图纸去千机阁,天下出色的能人异士皆在千机阁,首当其冲的景老,必然有十成把握。”
他这么说,也是因为看出,眼前的这位公子,必然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能去千机阁。
自己能给的这七成把握,已是最多。
李工此话一出,齐书玉心中已有了定夺,拱手一礼,“如此,便有劳李工,此事,还需得请李工保密,事成之后,好处必不会少。”
说着,他将那一沓银票推到了李工面前。
李工笑着收下,殷勤道,“公子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公子办成。”
将李工送走,侍卫进了屋中,“公子。”
齐书玉端起桌上的水杯,浅抿了一口,“如何,可查到了?”
“暂时没有查到什么,也不曾见有那几张银票在市面上出现。”侍卫回到。
齐书玉冷笑一笑,“这倒是稀奇,费那么大劲就为了偷了一点钱财,偷了还不用。”
他一向谨慎,此次却还是栽了。
没有料到对方会将药下在茶杯上,当真是大意。
单凭这一点,便可看出,对方绝非普通小偷小盗之辈,究竟想从自己手里得到什么。
齐书玉面色阴沉。
那侍卫犹豫了一会,忐忑的说出自己的猜测,“公子,会不是二公子...”
二公子与公子一向不对付,多少次都暗中算计着公子,此次莫非也是二公子那听到了什么风声,想从公子手中盗走手铳图纸?
侍卫所言,齐书玉亦有怀疑,可自己得到这么一份图纸,知道的人并不多,又是从何处走漏的风声?
齐书玉冷着脸,斥声道,“查!必须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侍卫应下,这才说起另外一桩事。
“小叶那边传来信,送进大晋宫里的那个,如今得了皇子,愈加不听话了,问公子该如何处置?”
齐书玉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眸中划过一抹寒意,“这两年,她也算是尽心尽力将消息送出来,体面些,留个全尸。”
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不听话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侍卫:“是,属下这就去传信。”
次日
凌晨飘雪,大雪愈下愈大,沿街都堆起了不少的积雪。
一路上,都有人家提着在街边扫雪。
沈千昭挑起车帘往外看,好些孩童都聚在外头打雪仗,笑声一片,好不欢快。
她不由弯唇笑,“要是每年都如此,便好了。”
见过萧条之景,便愈发觉得这份温情难能可贵。
见风雪被刮了些进到马车了,采秋瘪了瘪嘴,伸手去将车帘扯了下来盖好,“本来就冷,这若受了寒气,回头梁太医又该念叨了。”
每回主子有个什么不适,梁太医都要逮着自己念叨小半个时辰。
这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倘若自己说了公主能听上一言半句,那自己就不是采秋,就是主子了。
沈千昭眼角弯弯,冰凉的指尖捏了捏采秋通红的鼻头,“这么凶,小心回头没人要。”
采秋轻哼一声,“那奴婢就跟着殿下,殿下还是得养奴婢一辈子的。”
说着,她将旁边的汤婆子塞进了沈千昭手心里暖着。
上回有个汤婆子给太子殿下带走了,新的还未做好,这就剩下一个,时不时还得取出来暖暖,才好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