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长礼极度苛求士庶区别的影响下,嫡庶观念,就像是刻在了司长宁的骨子里一般。
她绝不会和像沈语意这种登不得台面的妾生女掺和到一块,那根本就是自降身价,让人瞧见了,都要贻笑大方。
对上司长宁嫌恶的目光,沈语意一怔,那种曾经也在旁人身上见过的鄙夷......
她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
此时,沈语意知道,眼前的司长宁,看不起自己,就像从前很多人一样,看不起自己,只会围着哄着沈如意那个一无是处的郡主!
这一刻,沈语意心里升腾起一股子恶意,这种恶意,驱使她眼神骤变,她目光落在司长宁身后的那几盆长刺的植物上...
就这么撞过去,司长宁就会跌摔过去,若是不慎划伤脸...
沈语意的手掌心冒着冷汗,一颗心忐忑的跳着。
司长宁无意与沈语意耗下去,转身抬步就走。
沈语意当即冲她而去,伸出了手......
“沈语意!”
一声喊,沈语意当即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停住了脚步!
来人穿着学子服,见了沈语意,快步走来,“院长让你过去一趟。”
这一点小插曲,倒是让沈语意平复了心情,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弯唇露出一抹善意的笑,“知道了,多谢。”
让沈千昭和沈如意都没有想到的是,去年学院教习画画的先生离开了,回老家颐养天年,而学院新请来的这位新的先生,竟是老熟人。
原本趴在桌上小声打着哈欠的穆莞,周围交头接耳聊着家常话的学子,在看见那道穿着玉白衣衫,俊秀清雅,坐于轮椅上被仆人推进来的身影时,都愣住了。
沈如意下意识看向侧前方的沈千昭,见她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就垂下目光继续看案桌上的书。
饶是这两年多,已经有人忘记了曾经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这会儿见到眼前仍可称绝色的男子,亦是不禁失神。
穆莞嘴巴不自觉地张大,眼睛都看直了......
这也太好看了!
她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的盯着应谨被仆人推了进来,仿佛盯着一块美味的五花肉似的,连眨眼都忘记了。
带着这个年纪的姑娘家纯粹的满眼欣赏。
“这是谁?”有些年纪小些,甚少打听外头事的人不知应谨身份,好奇的问。
“没听说京城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没看见他是坐着吗,除了两年前那位,还能有谁?”
“你是说...应家大公子?”
“他怎么回来了......”
“变化好大啊。”
大部分人目光落在那双被毯子盖住的腿上,一阵惋惜。
当真是天妒英才。
若是不伤了这么一双腿,那与谢家大公子,当真可称京城的绝世双骄。
应谨目光如水,平和淡然,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只是看着下方,垂眸看着书的熟悉身影。
虽这阵子已经习惯了她的变化,可就是此刻,却还是不禁因为她的无视而失落片刻。
然很快,应谨便调整好了情绪与语气,朝底下一众学子缓缓一礼,声音柔和,谦逊有礼,“在下应谨,受院长所托,今日起教习诸位姑娘丹青一门课业。”
底下有学子连声应着,说说笑笑,又问了些问题,应谨态度谦和,耐心十足,无论是什么样的问题,都一一为其详细解答,气氛好似活跃了起来。spanstyle谷/spanstyle
就连一向在课上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生怕让台上的夫子瞧见了的穆莞,这会儿也卯足了冲劲与这位新先生搭话,小脸红了一大半。
沈如意撕了小半页纸,写了一行字,揉成团扔到了沈千昭的案桌上。
此时,大半学子都围着应谨转,倒是少有人注意到沈如意和沈千昭这边的小动作。
沈千昭皱着眉头转过头,见沈如意对她贼眉鼠眼的笑着,这才捡起那个纸团,缓缓拆开来看。
字迹肆意,写着一行字:看看人家,一回来,就迷倒了这么多小姑娘,魅力不减当年,你就没有一点点的酸意?
沈千昭:“......”
这个沈如意,倒真是想说什么就说,言语间,半点身为郡主的自持与稳重都没有。
她摇摇头,提笔将那纸上的一行字划去,直到再看不清沈如意写的是什么。
而后,才缓缓在旁边重新写了一行字,待字迹干了,随手揉成一团,头也不转,抬手直接往后侧抛了过去。
沈如意一看,连忙抬手要去接,那纸团却掠过她的手,稳稳地落在了案桌上。
沈如意:“......”
沈千昭以前一定没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心中一阵吐槽,她一边揉开了纸团,定睛一看。
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吃饱了撑?
就在沈如意沉默的时候,沈千昭又投过来一张。
沈千昭:关我屁事?
沈如意:“......”
沈千昭怕不是被宋怀那个男妖精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吧,以前再混账,也说不出来这种粗话的啊!
不过...宋怀看起来,像块石头似的,话那么少,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说出这种粗话的人啊。
难道是和谢临那厮混久了,近墨者黑?
这么一想,沈如意整个身子都抖了个激灵,自己可千万不能学。
直到下学,穆莞的注意力都始终在应谨身上,一旁的沈如意都看不下去,一把拽着穆莞离开,恨铁不成钢,“就一张脸,看给你迷成什么样了?”
魂不守舍的。
果然,年纪还是小了。
穆莞嘟着小嘴,却是不认同,一把抱过沈千昭的胳膊,冲着沈如意吐了吐舌头,“才不是呢,应先生才识渊博,又谦逊有礼,性子沉稳,实乃君子也!”
“皮相是其次,一身才华最是可贵!”
沈如意“啧”了一声,连带着沈千昭,都略有深意的看了穆莞几眼,“从前怎么不见你如此能说会道?”
穆莞眨眨眼,略显无辜,“那是我从前不曾见过像应先生这般人物。”
眼看着应谨都快被穆莞神化了,沈如意终于忍不住了,“你知道他从前是什么样的吗?”
穆莞好奇的眼珠转啊转,“是什么样啊?”
沈如意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爬树掏鸟窝,下池塘捉鱼,看书时偷偷斗蛐蛐,逃课跑去喝花酒!”
“旁人温书,他推牌九,各种恶习,那可是样样的都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