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一路把人抱到了休息的厢房,避开了人群。
换过了衣裳,沈千昭抱着脏了的衣裳走了出来,脚还没着地,便又被宋怀一把抱起,快步走到了床榻边。
将沈千昭放在了床榻之上,宋怀又细心的盖好了被子,又将方才备好的汤婆子捂进了被子里,指腹轻轻的擦去沈千昭额间的细汗。
“等会喝点生姜糖水,会舒服些。”
沈千昭一听,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又是生姜,又是糖水的,这一听,就肯定不是什么好味道,一张白皙的脸,顿时皱皱巴巴的。
她手轻轻的扯了扯宋怀的袖子,“不喝行不行?”
一双澄澈的眼睛,无辜委屈极了。
宋怀眉头轻蹙,手一下捏住了沈千昭的脸轻轻扯了扯,板着脸,“不行。”
沈千昭:“......”呵,铁石心肠。
这个采秋,回去得好好说说她,这一有事就搬出宋怀的毛病,必须得改一改,否则哪天自己被采秋卖了都不知道。
沈如意端着熬好的姜糖水走了进来,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宋怀的手还在帮沈千昭整理细碎的发丝。
这一幕,像极了老夫老妻,看得她脸都替这两人红。
沈如意轻咳了一声提醒。
里面的两人这才有所收敛。
宋怀起身接过沈如意手里的那一碗冒着热气的生姜糖水,又坐回了床边,冷白的指尖握着勺子,一下一下的拨弄着。
沈千昭的眼睛,就跟着宋怀的动作,盯着宋怀的手。
只觉得,这么好看的手,让自己玩上几年都不会腻,怎么会有人连手都这么好看。
可当宋怀将一勺又辣又热又甜的姜水喂到沈千昭嘴边时,方才还满脸笑意的沈千昭,顿时成了苦瓜脸。
她撇撇嘴,突然觉得这双手,也不是那么喜欢了。
宋怀声音沉沉,带着不可商量的语气,“张嘴。”
握着的勺子始终停在沈千昭的嘴边,等待着她张嘴,好将这一勺送进她嘴里。
对上宋怀严肃板着的神情,沈千昭这才不情不愿地张嘴,喝了一口。
辣味和甜味一下子席卷了舌尖和喉咙,沈千昭下意识想吐出来,可刚抬眼,就对上了宋怀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这会儿肚子不舒服引发的原因,她莫名有些怂,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一口又一口,直到最后舌尖都快麻木了,苦兮兮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宋怀这才放下了见底的空碗,起身想走,犹豫了一会,还是抬手,揉了揉这会儿床上躺着的可怜兮兮的小姑娘。
“先睡会,我一会就回来。”
沈千昭撇撇嘴,“当我三岁小孩哄呢。”
嘴上说着,她的眼睛却很诚实的朝宋怀的方向瞟去,直到宋怀走出了房间。
沈如意这才坐了下来,笑眯眯,不怀好意,“我看你现在就是三岁小孩,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永乐公主是什么性子,只有别人听她的,什么时候开始,还有她听别人的份了。
看来,这人动了感情,这太阳都有可能从西边升起。
将近傍晚的时候,宋怀端着晚膳回来了。
沈千昭靠坐在床边,翻看着从空间里取出来的医书。
将吃的一一摆在桌上,宋怀夹了些菜在碗里,这才抬步朝床边走去,见沈千昭脸色好了许多,这会儿都开始看书了,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好多了?”
沈千昭点了点头,眼睛弯弯,“嗯。”
见宋怀耐心的一口一口喂,沈千昭也不客气,享受着这种难得有的待遇,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沈千昭一愣,“谁?”
又是一声敲门声响,宋怀眉头轻蹙,放下了碗准备起身去开门。
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阿昭,是我,能进来吗?”
是应谨。
宋怀顿时看向了沈千昭。
沈千昭沉默了,天色已晚,要是这个时候,宋怀从这里走出去,被应谨看见,该如何想......
若是这事让父皇或者皇兄知道了,怕是要惨。
沈千昭环顾房间四周,空空荡荡,连个衣柜都没有,根本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
沈千昭只能大声道,“有什么事吗?不是要紧事的话就明日再说吧。”
外头安静了一会,应谨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有些事,现在想与你谈谈。”
沈千昭顿时无奈,看这架势,是非谈不可了。
宋怀眉头紧蹙,当即要走向门口,却被眼疾手快的沈千昭一把扯住!
“别!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在我房里。”
本来父皇就不乐意了,要是知道了还得了。
沈千昭灵机一动,拉起床单,指了指床底,“你进去里头躲一躲!”
宋怀一愣,愕然地看向沈千昭,根本没有想到,小姑娘竟然让他钻床底?
他薄唇紧抿,脸色板着,声音沉沉带着一丝冷意,“你让我钻床底?”
为了一个应谨,让他钻床底。
敲门声再度响起,方才宋怀进来时门根本没有锁,应谨只要随手一推,门就会开了。
沈千昭顿时急了,见宋怀满脸的不愿意,她一把扯住了宋怀的衣襟,倾身吻了上去,讨好咬在微凉的绯色薄唇上。
宋怀怔神的片刻,就被沈千昭强制性的往床底压,想把他塞进去。
沈千昭咬了咬唇,双手合十,“一次,就一次。”
澄澈的眼睛水汪汪的。
看得宋怀无奈,警告似的看着沈千昭,“只有这一次。”
沈千昭顿时乐了,搂着宋怀的脖子对着他的脸颊狠狠的亲一口。
这一亲,宋怀脸上原本板着的严肃都装不下去了,只能捏了捏沈千昭软白的脸颊,这才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挪进床底,动作僵硬,显然是对这种事一点都不习惯。
躲了太子,躲了容妃,宋怀万万没想到,到了外面,还要躲人。
而这次,竟然还要钻床底。
沈千昭看着,莫名想笑。
这时,房门再度被敲响,沈千昭只能整理了一下衣裳,从桌上拿过发簪,随意的将披散的一袭墨发束了起来。
这才走过去开门。
门开,应谨坐在轮椅上,周围,并无平时推着他的仆人跟随。
见沈千昭高高挽起像男子的头发,应谨微微一愣,随即才开口问,“外面风大,方便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