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已经进入深秋,正午的太阳依然热烈。
裴元绍感觉一片晕眩,这是因为失血过多的产生的症状。
他身上的衣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能看出一片暗红。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数不过来了。
裴元绍已经换了左手拿刀,他的右手耷拉着,这是被一个乌桓将领用枪打断的。
不过,他也不亏。
这个家伙可是被斩掉了脑袋!
“呼呼——我记得我比你多杀五个!”何仪靠在他身边的城墙上,气喘如牛。
何仪也差不多,身上伤口无数,瘸着一条腿,上面被削去了一大片肉。
二人周围堆满尸体,有胡人,也有汉人士兵。
“呸,你明明比我少!”裴元绍语气有些飘。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连面前的敌人都有些虚幻。
不过,就算这样也想再赢何仪一次啊!
裴元绍紧了紧长刀,刀柄浸透鲜血,却是有些抓不住。
“铛铛铛——”
他耳边似乎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面前踌躇不前的敌人开始退去。
何仪猛地扑了上去,又是斩杀数人。
“哈哈,老裴!这次我是真比你多了!”何仪哈哈大笑,露出带着血沫的牙齿。
却是听到背后一声闷响,裴元绍居然是软倒在地。
杨素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在城墙上眺望。
胡寇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有些不解,联军开始便摆出一副不攻下此城誓不罢休的样子。
但却是在战斗白热化的时候突然撤兵。
若是再打上一个时辰,不,再半个时辰,他便要考虑撤兵,退守别的城池了。
毕竟,苏然并没有让要死守一个城池。
只要能挡住联军的兵锋就可以了。
“该死!张文远果然袭击了强阳!”步度根大为恼怒。
眼看着快要攻下武州了,却是听到张辽攻击他们后方的消息。
步度根不得不撤兵回防,但张辽却是立即放弃,等到他们赶到,已经撤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苏子谨狡诈,不得不防!”蹋顿提醒道。
步度根瞪了他一眼,“我会留一部分兵马守住强阳,另外还要预留一部分兵马在外围警戒,防止张文远趁机偷袭。”
“此计可行!”
“大人英明!”
武州的守军在敌人退走之后,抓紧时间修整部队,治疗伤兵,修缮城防。
何仪正在城墙上巡视,突然见到晚霞之中,有数十骑往武州而来。
何仪看到他们打着的旗帜,皱起眉头。
“来者何人?”
一骑出列,“吾乃宁侯麾下,张辽张文远!”
何仪自然认得张辽,立即令人开门。
亲自下城迎接。
何仪带着张辽来到县衙,“将军如此只剩下这点兵马?”
他只以为张辽吃了败仗,在胡寇手中折了兵马,但这损失也太惨了吧。
近万人打得只剩下不足百人。
而且还没有看到高顺。
“其余人等皆在城外三十里的山坳,只有我等前来武州城?”张辽解释道。
“为何?”何仪脸色难看,“武州面对胡寇猛攻,损失惨重,若是胡寇再来,恐怕就守不住了!你莫非是怕死不成?”
裴元绍虽然被救了下来,但现在还没清醒。
何仪内心憋着一股火气。
张辽只是道,“我若是怕死,就不会前来。”
“那为何不带兵支援武州?”何仪死死盯着张辽。
“何仪不得无礼!”
一个声音却是打断了何仪,杨素面目威严的走了进来。
“这次还要多亏文远将军,否则敌军恐怕不会退去。”杨素看向张辽。
“这只是尽我本份而已,不能一同杀敌,实在惭愧。”张辽拱手说道。
杨素微微摇头,他在敌军意外退走之后,便一直思考。
而后便想到是张辽用了‘围魏救赵’之计,这才解了武州之围。
“文远此言差矣,你那支兵马在外面,才能更好的牵制胡寇。”杨素说道,“只要你没有出现,胡寇便要一直小心警惕你们,担心你们从他们背后杀出,这样更能减轻我的压力。”
实际这道理,杨素与张辽都懂。
只是告诉何仪而已。
“多谢将军理解!”张辽拱手说道。
何仪闻言,面色复杂。
最终还是向着张辽深深一躬,“是某鲁莽了,在此战后,任凭责罚!”
张辽哈哈一笑,“那就罚你多杀几个蛮夷!”
“某定当遵命!”
这段事情揭过,几人分主次落座。
“文远此番除了这个消息,还有何事?”杨素问道。
若是只是说张辽在旁边掠阵的话,就派个斥候来就是了。
“主公早上传来消息,守住此城三日,敌军必破。”张辽沉声说道。
杨素眼睛一凝,随即大喜。
“主公竟然如此肯定,必定如此,倒是我定要斩下步度根的狗头!”
“将军,到时候那狗头给我当夜壶!”旁边的何仪请求道。
“好,哈哈哈哈!”
随着苏然的消息,武州城的阴霾一扫而空,战意蓬勃。
张辽除了带了这个消息之外,还带了一些城防物资,算是补充了武州城的损耗。
留下东西,张辽一行,又趁着夜色离开了武州城。
“该死,附近都没有搜到张文远,看来他已经离开!”步度根收到斥候的消息,敲打着桌子。
“这个张文远看来是想牵制我们的力量,他想拖到苏子谨的援军到来!”蹋顿说道。
“明日加紧攻城,必须要尽快攻下武州!”步度根道。
“可是我们今日损失惨重,阵亡万余,重伤也有七千,这样强攻,损失太大。”有鲜卑贵族皱着眉头说道。
“哼,愚蠢!”步度根冷哼一声,“苏子谨很快便要来了,若是不加紧进攻,我们只能空手而回!
是空手而回被寒冬冻死,还是让部落勇士死在战场,他们的孩子可以获得粮食,成为新的勇士,你好好想想!”
“我同意强攻!”
“我也同意!”
鲜卑贵族和乌桓头领很快被步度根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