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鸾看着沙发上那只黑猫,脑子里“这事太扯了根本不可能”和“事实摆在眼前真的有可能”这两个念头左右互搏,打得她晕头转向。
她蹲在沙发前,神情皲裂地注视着严琼玉化身的黑猫,恍惚问:“你、你现在还会说人话吗?”
黑猫:“喵。”
王鸾:“不会啊……那你还知道自己叫严琼玉吗?知道我是谁吗?”
黑猫:“喵。”
王鸾绝望地将笔放到黑猫毛乎乎的爪子下,尝试着问:“你看看能不能写字交流?”
黑猫一爪子把笔拍飞出去,可怜的笔咕噜噜滚开很远。
它绿色的眼睛往旁边看了看,起身做了个往下跳的动作,跳到一半被王鸾眼疾手快地捞住肚子托回去。
“等等,你不要走!现在你没有理智的话,出去很容易被人捉住的!”混乱区的动物生存环境很恶劣,连老鼠都会被流浪汉捉了吃掉,更别说一只看着壮实的猫了。
说起来严琼玉看着瘦削,变成猫后还挺压手的,看这身上的膘。而且他竟然会变成黑猫,她还以为会是那种灵巧的狸花,或者优雅像王子的长毛猫。
黑猫才不管人类的崩溃,挣脱开她的手又往下一个飞跃,然后再次在空中被王鸾捞回去。
王鸾感觉情势严峻,抓着猫放到自己怀里,按住它一只毛茸的爪子,再次试图和它交流讲道理。
任由王鸾絮絮叨叨,黑猫只是动动耳朵,又动动胡须。
王鸾见它不挣扎了,松开钳制它的手。黑猫舔了舔被王鸾抓乱的毛毛,忽然拉长身体,按在了王鸾胸前。
王鸾沉默地看着黑猫活动爪子。嗯,小猫咪喜欢踩奶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现在这只小猫咪是严琼玉,代入一下场景立刻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不行,不可以色色。”王鸾抓住黑猫的两只毛茸爪子抬起来,“这种时候就不要耍流氓了,你清醒一点,快点找回身为人类的记忆!”
王鸾说这话的时候,隐约听到楼上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她疑惑地往上看了眼。
黑猫趁她分神,一下子从她手中挣脱。只见这黑猫像一道黑色闪电,在王鸾眼皮底下一阵腾挪转移,往二楼跑去。
王鸾也顾不得想刚才那动静,连忙起身追上去:“严琼玉!站住!不要跑!”
追着黑猫跑上二楼的王鸾听到卧室里传来一阵像是摔下床的动静,恰好黑猫也往卧室里跑,王鸾跟上去,一眼看到一个眼熟的背影跑到阳台上,试图往下翻。
可不就是那个留下纸条说自己因为实验失误变成了猫的严琼玉吗。
王鸾:“…………”
刚才一度笑到捶床的严琼玉结束了他的快乐,这阳台到底还是没有翻成。被当场抓获,他回过头,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王鸾小姐,你回来了。”
王鸾怒发冲冠,大喊着扑上去:“严!琼!玉!你是!混蛋!吗!”
严琼玉:“等等,我可以解释!”
王鸾没有控制自己的表情,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咬牙切齿:“你过来给我解释!”
严琼玉乖乖走回屋内,想着说点什么安抚一下被逗过头的王鸾小姐,可是走到床边看着她的表情,又想起刚才她认认真真把猫爪子从自己胸前扒拉下来说不可以的画面。
好死不死,没忍住又噗嗤一声笑出来,满脑子狡辩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王鸾忍无可忍,啊啊大叫着张牙舞爪将他扑倒在床,早已跳到床上的黑猫被他们幼儿园打架的架势给惊住,跳到床头俯视他们。
一眼看到黑猫,又看向努力摆出一副抱歉表情的严琼玉,王鸾回想起刚才的事,只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严琼玉吃掉了,竟然真的尝试去相信那么离谱的事情。
为了让王鸾消气,严琼玉今天格外勤快,做了一桌麻烦的菜色,又是给她做了家乡的烤蛋糕又是为她准备各种小吃宵夜,简直像个纯种的贤妻良母,完全不是他恶作剧时的姿态了。
严琼玉在厨房忙活的时候,王鸾就板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节目,顺手撸猫。
吃完了,严琼玉又坐在海石琴前给她弹琴,不是那些优美的曲子,听着像是严琼玉随手弹的,音符跳跃,节奏轻快,还很洗脑。
严琼玉重复弹奏了两遍这调子,清清嗓子开口唱上了。
“王鸾小姐,亲爱的王鸾小姐,请原谅我吧,美丽的王鸾小姐,请不要生气,可爱的王鸾小姐……”他边弹边唱还时不时回头瞧她,拖长了声音重复那个羞耻的歌词。
王鸾:“…………”这肉麻又白痴的歌词这人怎么唱出口的!不行不能笑!
可是等严琼玉一本正经地唱到“请笑一笑吧王鸾小姐”的时候,王鸾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哪怕她迅速又板起脸,严琼玉还是看见了,回头朝着她笑。
虽然前不久这人还故意逗她玩惹他生气,可是现在看到他朝自己笑,还是控制不住想和他一起笑起来。
“这黑猫是怎么回事啊?”王鸾终于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严琼玉:“这只黑猫脑子里被装了某种芯片,本来要被处理掉,我想把它带回来看看能不能帮它取出来。”
“而且,王鸾小姐不是喜欢猫吗,如果它能活下来的话,王鸾小姐就饲养它吧。”
王鸾听到他说黑猫的脑子里被装了芯片的时候,有一瞬间想到严琼玉从前脑子里被人装入的精神力抑制器。
他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带回来这只猫想要救助它?想到这,王鸾心里就生不起气了。
她在意的另一个问题就变成了:“你竟然愿意让我养别的猫?”
严琼玉失笑:“之前只是和王鸾小姐开玩笑而已,我倒不会真的在意一只猫。我不在的时候,有只宠物能陪着你解闷也不错。”
王鸾重现经典:“‘你只在乎猫’。”
严琼玉:“…………”
王鸾重复:“‘你只在乎猫’。”
严琼玉也开始吟唱:“‘不可以色色’。”
两人对视一眼,又在床上打起架,枕头被子乱飞一地。
严琼玉给那只黑猫做了个手术,取出了它脑袋里的东西。
这只聪明的黑猫躺在客厅的猫窝里养伤,王鸾时不时给严琼玉准备些营养的食物,也会给猫准备一份,这一人一猫总是在吃相似的营养餐。
王鸾还以为这只黑猫会留在这里,但是等它伤好一些后,某天早晨起来,王鸾发现它不告而别。
“走了就走了吧,它大概更喜欢独自一猫的生活。”严琼玉说。
这黑猫虽然是严慕养的猫,但它总是到处乱跑,会出现在各种奇怪的角落,会在实验室周围捉各种虫子,不会一直待在主人身边。现在它没有主人了,大概会更加自由。
隔天严琼玉就带回来一只新的小奶猫,占据了黑猫从前的猫窝。
严琼玉将那只毛绒绒的小奶猫放到她手里的时候,王鸾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严琼玉大概快要离开了。
她第三首曲子已经学的差不多,她每天都忍不住想,今天严琼玉是不是要走了?
但严琼玉绝不表现出来一点异样,只寻常地过着每一天。
晚上王鸾在进行睡前的牙齿清洁,严琼玉从身旁路过,看了她一眼:“王鸾小姐,需要我帮你清洁牙齿吗?”
王鸾疑惑:“?”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严琼玉好像随口一说:“对了,记得清理一下腺齿,待会儿要用。”
王鸾:“?!”用什么?
严琼玉最近将过长的头发剪了,像是王鸾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清爽的短发,能露出修长的脖颈。
王鸾有些遗憾,其实她更喜欢严琼玉头发稍长的样子,扎起来特别矜贵优雅,姑且算是她的某种私密小爱好,但她不好意思说。
头发剪短后,严琼玉身上那种柔软的东西减少了许多,气质更加偏清冷。
见她出来,严琼玉朝她伸手:“王鸾小姐,帮我一个忙好吗?”
“什么忙?”
严琼玉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自己脖子上,手伸进她的头发里摩挲:“咬吧。”
腺体就在嘴边,咬什么不言而喻。但王鸾还是抬起了头问清楚:“你要我做标记?”
“是的。”
“为什么?”王鸾不明白,“我和其他Alpha不太一样,对信息素不敏感,你也不需要我的标记为你压制发热状态,如果只是为了让我觉得安心,大可不必。”
“是其他的理由。”严琼玉平静地说,手指还在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发摸的翘起来。
王鸾看了他的眼睛一会儿,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可是,那样太痛了。”
她咬不下去。
严琼玉早就料到她这反应:“嗯,不会的话,我先示范一下吧。”
压在脑后的手掌将她往前按,王鸾只感觉温热柔软的唇贴上来,脖子一阵剧痛。
严琼玉下口绝没有留情,他刚才说话的时候望着她的表情有多么温情,现下咬她的力度就有多狠。
王鸾怀疑自己的脖子可能都被他咬掉了一块肉,僵立在那嘶嘶吸气。
带着满嘴的血抬起头来,严琼玉一手捂在她的脖子上,他平静地舔了舔唇边的血,语气很是温柔:“我也咬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公平了?”
王鸾有被他现在的表情吓到。
严琼玉见她突然被这么狠狠咬了一下都没有生气,只是用一种回不过神的表情盯着他。无奈地舔舐口腔里的血腥气,起身去拿止血贴给王鸾的脖子贴上。
再一次被按到严琼玉的脖子边上,王鸾张了张嘴又闭上,摸摸自己的脖子:“这样咬真的很痛。”
她听到严琼玉说:“很抱歉,生气的话王鸾小姐可以比我刚才更用力一些。”
王鸾:“……可是我又没有生气。”比起生气,她对严琼玉这突然的行为背后传达出的讯息更加在意。
严琼玉沉默片刻,抚摸她被处理好的伤口,叹息:“王鸾小姐真是一个‘温柔乡’啊。”
“不要学了点我的家乡话就乱用。”王鸾发现他一直压着自己的后脑,不咬的话估计今天这事没完,她只好说,“那我真咬了?”
严琼玉:“请。”
王鸾一直很好奇Omega的腺体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在她真正用腺齿咬下去之前,她以为自己会咬到腥锈的血味,可是咬下去之后,她感觉牙齿就像是嵌进了一块蜂巢,似乎有琥珀色的清透蜂蜜渗了出来,嘴里甜甜的。
严琼玉感觉后颈的痛感逐渐加强,但他并不在意,一手撩起王鸾的发梢,在唇边轻吻。
王鸾在恍惚中听到严琼玉在耳边说:“王鸾小姐,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