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来说,萨菲罗斯希望陆小凤点头,因为他想要那块玉牌,想要收藏那宝贝,但他也知道陆小凤不可能点头,就凭陆小凤那脾气,就算刀驾到他脖子上,他也有笑出来的本事,又怎么可能点头?
萨菲罗斯的心情有些复杂,但也不是十分难过。倘若陆小凤实在不愿意,那么他们就不会去追寻下落,也见不成这传闻中的玉牌。既然这件宝贝与他无缘,那便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不要就不要了。
陆小凤没急着答话,但脸色十分不好,沉默了许久,久到足够调整好暴躁的情绪,方才冷冷地对蓝胡子道:“现在已经是十月,你真的要我到万里之外,那个冷得可以把人鼻子都冻掉的鬼地方去找人?”
蓝胡子道:“你可以先找块羊皮把鼻子盖住!”
陆小凤皱眉不说话了,肚子都快气炸了。
蓝胡子瞧他不言语,便道:“你若有什么意见,也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
陆小凤沉吟着,道:“我只有一句话要说!”
蓝胡子道:“只有一句话?”
陆小凤道:“这句话只有两个字!”
“两个字?”
陆小凤道:“再见!”
老实说陆小凤的脾气确实像个小孩子,顽皮天真,而且有时候,十分任性。
但不得不说,萨菲罗斯一点也不反感陆小凤的任性。他的任性是一种率性,萨菲罗斯非但不反感,反而十分欣赏他这份率真。
有一个心性率直的朋友,对智者而言,任何时候都绝不会是一件坏事。
说完了这两个字,陆小凤站起来就走。萨菲罗斯跟着起身,跟着陆小凤行动。
蓝胡子居然没有阻拦二人,反而微笑道:“你们真的要走了?不送不送!”
方玉飞也在屋里叹息着道:“放着这么好的酒不喝就走了,实在可惜。”
他亲妹妹方玉香冷冷道:“有的人天生贱骨头,敬酒不喝,偏偏要吃罚酒!”
三人的冷嘲热讽,陆小凤通通装作听不见。十八级石阶,他三脚两步就跨了上去,上面的密门虽然又关了起来,他却有把握能打开。
“银钩赌坊……冰山美人……铁打的空屋子……西方玉罗刹……”萨菲罗斯听见陆小凤低喃着,随后使劲摇了摇头,似乎决心把这些事都当做一场噩梦。
萨菲罗斯失笑,暗笑陆小凤这次太天真了。既然三人敢直面对峙陆小凤,证明里屋的三人有绝对的把握让陆小凤出不了这间屋子。
实在可惜,这些事全都不是梦。
陆小凤刚将密门推开一点,就听见外面有人带着笑道:“你老人家要喝酒,要赌钱,都算我的!”
另一个人冷冷道:“算你的?你算什么东西?”
这人说话的声音生硬尖刻,自高自大,好像一开口就要骂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连看都不必看,就已知道这人是谁了!用一根手指把门外挂的那幅画拨开一点,果然看见了那个衣服上绣着怪兽的绿袍老人,正背着双手站在门口,目光锐利,不停的东张西望。
在他后面赔着笑说话的,却是那平时官腔十足的杨捕头。
再往旁边看,另外两个绿袍老人也来了,脸色也是同样严肃冷漠,眼睛也同样亮得可怕,两边太阳穴高高凸起,就像是两个肉球一样,稍微有点眼力的人一定都看得出,他们的内功都已深不可测。
——这三个老怪物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轻轻的拉起门,一个跟斗倒翻下石阶。
此刻出去就摆明要与那三个老怪物硬碰硬,陆小凤没有把握同时迎敌三人,即便有萨菲罗斯在,也不敢贸然迎战一屋子怪人。
不贸然出战的理由当然有陆小凤不想死,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陆小凤不想害了萨菲罗斯。他孤家寡人一个,一死百了,但萨菲罗斯经此一战,必定声名远扬,至于传扬出去的是什么,那谁又能说的清?
陆小凤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代表萨菲罗斯也能。不给朋友招惹是非,是起码的尊重。
陆小凤又走了回去,心里脸上都还在气,手上却拍了拍萨菲罗斯的肩,招呼他一并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甚至刻意大声道:“你们快准备酒吧,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来了。”
酒早已准备好。
陆小凤一口气喝了十三杯,方家兄妹和蓝胡子就看着他喝。
“我们早就知道你会回来的!”这句话他们并没有说出来,也不必说出来。他们本是信心满满方才出此良策,绝非贸然出手,虽然在陆小凤心里,琢磨的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萨菲罗斯跟着坐下,陆小凤连喝十三杯,他也一连喝了十三杯下肚。陆小凤脸色微润,他却一点事都没有,就像酒不是被他喝掉而是被他悄悄倒掉了一样,没有丝毫反应。
陆小凤见萨菲罗斯毫无异样,赌气似的,又喝了三杯,才歇了口气,对蓝胡子道:“够不够?”
蓝胡子笑了笑,道:“罚酒是不是真的比敬酒好喝?”
陆小凤也笑了笑,道:“只要不花钱的酒都好喝!”
蓝胡子大笑,道:“那么我就再敬你十六杯!”
陆小凤道:“行。”
他居然真的又举杯喝了十六杯,三杯肚饮,十三杯与萨菲罗斯互敬。
连着三十二杯酒下肚,陆小凤有些脑子发懵,酒杯一放,然后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