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萨菲罗斯下手并不重。不过是以内功真气,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迅速侵袭了阴童子的武功真气,封住了他的经脉,使他在不知觉间迟缓动作,给陆小凤制造机会。
至于陆小凤,他下手就更加不重了。并没有制他于死地,只不过以闪电般的手法,点了他的穴道,而此刻,陆小凤正想跟出去,追查他的来历和来意。
两人都未下重手,院子里却有寒芒一闪,钉入了阴童子的咽喉。
“什么人?”
夜色沉沉,星月无光,哪里看得见人影?既然看不见,又怎么能去追?
陆小凤叹了口气,喃喃道:“幸好他们来了七个人,还剩下六个活口。”
这句话刚说完,他身后的萨菲罗斯摇头冷然道:“只可惜现在已连半个活口都没有了。”
“不错。”有一个更冷的声音接话道。
说话的只有一个人,地上却有三条人影,被窗里的灯光拖得长长的。
来的,不正是岁寒三友?
陆小凤慢慢的转过身,苦笑着看了萨菲罗斯一眼,声音有些颤抖,他问道:“另外的六个已经不是活口?”
萨菲罗斯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点头。若不是因此,行为举止如此令人发指的阴童子,萨菲罗斯凭什么要留他一条性命?还不是为了盘问和审讯么?
岁寒三友其中之一走到二人身后,态度不如萨菲罗斯待陆小凤般随和,冷声道:“他们还活着,你刚才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走出这屋子。”
因为另外六个人,都在四面黑暗中埋伏着,等着陆小凤自投罗网,却想不到无声无息的就在黑暗中送了命,这六个人无疑都是高手,要杀他们也许不难,要无声无息的同时杀了他们六人,就绝不是件容易事了。
岁寒三友武功之高,出手之狠毒准确,实在已骇人听闻。陆小凤叹了口气,在心里警告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轻举妄动。
萨菲罗斯却冷笑了一声,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没有显露过真本事,这世界的人也总是理所当然、自然而然地将他看扁。
对于这样的状况,一方面,萨菲罗斯感觉遗憾,而另一方面,他却又以为再好不过,正合他意。
打草惊蛇当然不是什么好主意,更不是什么好办法,萨菲罗斯心里清楚,这时候越是能被轻视、忽视,到后来反击、得手的机会就越大。
萨菲罗斯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鼻尖,收起了眼里的暴戾。一身劲装的他与夜色完美的契合,若非刻意,几乎不能察觉他的存在。
真正的高手,往往有这样掩人耳目的本领。
萨菲罗斯是,此刻,他们身后站着的老人亦是如此。
这老人手里居然还带着个酒杯,杯中居然还有酒,除了岁寒三友中的孤松先生外,只用一只手就能杀人于刹那间的,天下还有几人?
孤松先生浅浅的啜了口酒,冷笑道:“我们本想留下这半个活口的,只可惜你们虽有杀人的手段,却没有救人的本事。”
“刚才不是你们出手的?”陆小凤回身询问。
孤松先生抿了一口酒,傲然道:“像这样的凡铜废铁,老夫已有多年未曾入手。”
钉在阴童子咽喉上的暗器,是一根打造得极精巧的三冰透骨钉,那些少女们也同样是死在这种钉下的,就在这片刻间,他们的脸已发黑,身子已开始收缩,钉上显然还淬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萨菲罗斯检查过暗器后,立即明白这些暗器绝不是岁寒三友用的。
“一个人若是已有了百步飞花,摘叶伤人的内力,随随便便用几块碎石头,也能凭空击断别人的弩箭飞刀,就绝不会再用这种歹毒的暗器。”萨菲罗斯淡然道。
陆小凤苦笑,这些道理他当然也明白,但他又不能不问一问,只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这是谁下的毒手?
孤松先生不会理会陆小凤的苦恼,眼神在陆小凤与萨菲罗斯之间来回打量。
萨菲罗斯明显感觉到孤松先生看向他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虽然如惊鸿一瞥,不经人意,但其中表露的却是赤裸裸的赞赏。
萨菲罗斯勾了勾嘴角,对此不以为意
孤松先生收了目光,开始执着而专注地打量起陆小凤,久之,冷冷道:“我久闻你是后起一辈的高手中,最精明厉害的人物,但是我却一点也看不出。”
面对诋毁,陆小凤的态度与面对夸赞的萨菲罗斯一样不以为然。
陆小凤忽然笑了,笑容有些苦涩,自嘲道:“有时我照镜子的时候,也总是对自己觉得很失望。”
孤松先生冷哼一声,道:“但是这一路上你最好还是小心谨慎些,多加保重。”
陆小凤点头回应:“因为我还没有找到你们的罗刹牌,还死不得。”
孤松先生又冷笑了一声,长袖忽然卷起,只听“呼”的一声,院子里树影婆娑,秋叶飞舞,他们三个人都已不见了。
绝顶高明的轻功,绝顶难缠的脾气,无论谁有了这么样三个对头,心里都不会太愉快的。
陆小凤眉头紧锁。
萨菲罗斯从浓浓的夜色里走出,一双眼睛如孤狼般炯炯有神,抬手拍了拍陆小凤的肩,宽慰他放松,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片落叶,看了看,又放下去,轻声道:“叶子已枯透了,再往北走两天,就要下雪了,不怕冷的人尽管跟着来吧!”
陆小凤叹了一声,对萨菲罗斯挤了个难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