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舟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以长长的桌子为界,临岳两国各占据一边。甭管喝了多少酒的使臣,这会儿都瞪圆了眼睛,撸胳膊挽袖子引经论道、据理力争,试图将国书内容偏向自己这一方,也让自己在青史上留下一笔大名。
一百年前的国书被推翻,各种不合理内容一一列举出来,两国人马吹胡子瞪眼睛,唯恐错失表达态度的机会。
两国的礼部尚书则是一言不发,只盯着彼此,一副巍峨不动的样子,全靠气场稳定全局。
结果,吵了半个时辰,愣是没有一点儿进展。
临国提出的三个条件,岳国不同意;岳国提出的三个条约,被临国推翻。
妖舟不胜其烦,问季翡:“二哥,你看,这样吵下去多伤两国情谊,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狗肉酒友,就要分崩离析。不如,我们想个折中的办法,尽快搞定此事。”
季翡问:“公主有何建议?”
妖舟回道:“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一些利益罢了。既然左右逃不过一个利字,我们赌上三局吧。你胜,临国应下你们的一条新约,我们则是划掉一个条件。反之,亦然。”
季翡的眼睛一亮,赞道:“此法甚妙!”转而故作沉吟,“只是这般,是不是太过草率了?!若是传出去,怕是有损皇家尊严。”
乌羽白开口道:“还有什么比三皇子大跳艳舞还草率?”
三皇子说:“本王不喜欢乌鸦的声音,赶快闭嘴,别打扰本王休息。”
说话间,隔壁再次传来婢女凄惨的痛苦哀嚎:“啊……”
妖舟感慨道:“不如让庄公公就在这屋审讯了。想来三皇子听见痛苦的哀嚎,定会睡得香甜。”言罢,向外走去。
三皇子睁开眼睛,眸光透过帷幔看向妖舟的背影,幽幽道:“本王更喜欢公主……”微微一顿,“的哀嚎声。”
妖舟直接抽出死神,一甩,让三皇子看清楚那只泛着阴冷之光的镰刀,以及她脸上不屑的笑。有胆子,咱现在就较量一下。
季翡再次充当和事佬:“冉玥妹妹,快把镰刀收起来,万一伤到自己可不妙。”
妖舟拎着镰刀留下傲慢的一声哼,走到外面去。心中暗道:“原来十三公主叫冉玥。”
两国使臣见公主提着凶器出来,且一脸的怒色,立刻都闭了嘴。
季翡和乌羽白也紧随其后,走出房间。
庄公公从屋里出来,对妖舟说:“公主,那奴婢昏死过去,需醒后再审。”
妖舟微微颔首,说:“看住了。无论她嘴多硬,都要撬出指使者。无论谁打着破坏两国情谊的主意,都要让它烂在腹中,诛它九族!”
庄公公应道:“诺。”
听了妖舟这话,使臣们纷纷噤若寒蝉,唯恐这把妖风烧到自己身上。别说灭九族了,就算砍根手指头都心疼咧。
妖舟来到桌子的一端,站定,把死神镰刀往桌子上一拍,看似随意地问:“谁有骰子啊?哪位会玩?”
季翡笑道:“巧了,本王这里有三枚骰子,平时是个把玩的物件儿,今天还真派上了大用场。”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三枚晶莹剔透的骰子,丢在了桌子上。
众人一脸的不解。
季翡说:“十三公主见诸位无法定论,提议以骰子决胜负,确定国书。”
立刻有岳国使臣不悦地说道:“国书岂能儿戏?!”
有人说:“公主还是不要管国家大事。”
有人说:“以骰子决定国书内容,岂不是玩笑?!此乃大病!”
妖舟一脸惊讶地看
着季翡,说:“二哥,你都觉得此法甚妙,可使臣们却觉得你有病。要不,咱俩都别管,就让他们继续吵吵。”眉眼弯弯地一笑,“本宫经常听奴婢们说,乡下妇人最喜欢打口水仗。本宫一直久居深宫,见不到这份热闹。今个儿,巧了。”
岳国使臣们的脸色瞬间变了。有那见风使舵的,决定维护季翡的颜面,立刻夸赞此法甚妙。也有被气得直咳嗽,却无法和妖舟对着掐架的。毕竟,说得越多,越是长舌妇。
乌羽白适时开口道:“难道岳国无愿赌服输之人?”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季翡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就由本王和乌世子赌三局吧。”
乌羽白看向妖舟,笑了笑,说:“公主在前,本世子不好僭越。”
此言一出,知道内情的临国使臣都变了脸色。公主是假的,身份绝对没有乌世子高贵啊。再者,不能把这么重要的赌约放在一个女子身上。
这一次,是临国使者不干了。
有人说:“乌世子还请慎重。”
有人说:“公主毕竟久居深宫,与岳国二皇子赌骰子,唯恐不妥。”
有人说:“窦大人意下如何?”
乌羽白回道:“赌骰子,不过赌个势字。公主气势、运势最旺,诸位休要躁动,安心即可。”
窦大人抚了抚胡子,说:“世子所言极是。”
妖舟哈哈一笑,说:“太好了!一看就知道很好玩。”收起镰刀,来到临国使臣的中间位置,冲着季翡兴冲冲地说,“来来,二哥你教教我。”
季翡摇头一笑,拿起骰子来到妖舟的对面。
杜将军亲自送上骰蛊。
季翡为妖舟示范了一遍玩法:“骰子玩法颇多,今个儿咱就玩个简单的,猜大小点。”
妖舟显得十分兴奋,立刻点头道:“好好,这个好,浅显易懂。”抱起骰蛊晃了晃,
季翡说:“就由公主先吧。”
妖舟抱着骰蛊一顿摇,将众人的提心吊胆摇到了没有脾气,这才放下骰蛊,问:“大,还是小?”
季翡能在身上带着骰子,显然是此中高手。他一听,就知骰中是小。于是,笑道:“本王赌小。”用手指点了点岳国的国书,“压上第一条条约。”
妖舟爽快地说:“那我就赌大,同样压上第一条条约。”言罢,直接开蛊。
季翡一愣,顿觉不妙,暗道:“糟糕,遇见高手了!”
所有看客们皆是瞪大眼睛,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岳国使臣恨得捶胸顿足,临国使臣笑得合不拢嘴。
岳国礼部尚书曾未冷着脸,说:“不过是小幸罢了。”
然,接下来,岳国使团很快迎来第二波打击,所有人都蔫巴得如同霜打茄子。
曾未颤声道:“想本官为此次签订国书,废寝忘食若日,查阅书籍若干,竟……竟是这样一个结果!悲啊!”
第三局结束。
季翡跌坐到椅子上,望着满天星辰,傻了。
曾未则是痛哭流涕,喊着要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