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十分为难。
灌尿吧,看起来就像自己在报复三皇子;不灌尿吧,万一三皇子一直这么昏迷不醒,自己也实在担不起这种责任。
若能做到,尿灌下去,三皇子却浑然不知,那该多好。众人低头合计,越发倾向于灌尿这一个方法。
最后的一个问题就是,用谁的尿?!
这真是一个致命的大问题。
没有不透风的墙。
若三皇子醒来,知道事情的始末和真相,岂不是要发狂?到时候,撒尿之人非但不会被奖赏,反而要被砍掉脑袋。一尿掉头,也许会成为一个历史典故。哎……真为难人呀。
护卫们愁肠百转,最终将目光都转移到了那匹马的身上,心中瞬间划过三个璀璨的大字:就它了!
于是,护卫们使出浑身解数,开始诱骗马儿撒尿。马儿踹了这个,踢了那个,不肯轻易就范。
在马儿看来,这些臭男人围着它转,准没好事。
片刻后,马儿被搞得有些烦躁上火,却终于尿了。
护卫长忙取下头盔接住马尿,皱着眉头说:“太骚了!”
其他护卫统统转开头,不看他。
护卫长无法,只能硬着头皮来到燃疯子的面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就要往季燃的嘴里灌。
就在这时,季燃突然睁开眼睛,吓得护卫手一抖,逸出几滴马尿,滴在季燃的身上。
季燃坐起身,揉了揉迷迷糊糊的后脑勺,感觉手指黏糊糊的。他将手送到眼前,看见那鲜红的血迹,就像被开启了开关,瞬间清醒过来,问:“人呢?!”
护卫长偷偷将头盔挪到身后藏起来:“是属下无能,没能抓到人。还请主子先处理伤口。”
季燃站起身,垂眸看着护卫长,眼中的戾气突然暴涨,犹如洪水猛兽,可在顷刻间吞噬人命。他抬起脚,狠狠踹向护卫长,结果,脚刚抬起来就觉得臀部疼痛难忍。这才想到,自己骑马一路颠簸,将伤口都颠开了。疼,那真是撕裂般的疼。不过,都不如心痛来得令人窒息。
护卫长和护卫们统统跪在地上,求三皇子平息怒火。
季燃缓了缓,用手摸了摸脸。很好,两只小巧的巴掌印清晰地浮在了脸上,对比了一下,正好是他可以攥在手心里狠狠捏碎的大小。
季燃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却闻到自己身上传来一股子骚味,他低头嗅了嗅,问:“怎么有股骚味儿?”
众护卫噤若寒蝉,无人敢答。
季燃举目一扫,看见护卫长手中攥着的帕子,当即伸出手:“拿来。”
护卫长上前,双手奉上手帕。
四个血字,血淋淋的出现在季燃眼前:灌尿即醒。
季燃拿着帕子,手开始颤抖,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狰狞。突然,他仰天咆哮,声音如同撕开的锦帛,有种令人压抑至疯狂的破坏感。
尿?!他竟然被灌尿了?!
报复!这就是血淋淋的报复!
他还没有报复她,她竟然出手了!
不!可!饶!恕!
季燃发狂了,抽出护卫的佩刀,抡起就砍。
护卫长忙跪下,阻拦道:“主子饶命!没有给主子喂尿,主子就醒了。”
季燃的刀停在了护卫长的脖子上,问:“你头盔里装的是什么?”
护卫长的冷汗流了下来,说:“是……是马尿。”
季燃将刀放在了护卫长的脖子上,问:“如果本王没醒,你是不是打算给本王灌马尿?”
护卫长不
敢说话,只是汗水噼啪落下。
季燃盯着护卫长,眸光沉沉地说:“把马尿喝干净。”
护卫长想求饶,只不过季燃的目光着实有些吓人,他不敢抗命,只能硬着头皮抱起头盔,将马尿的骚味和头盔的酸臭味儿一同饮下,心中恨的咬牙切齿,暗想着要如何报复,也庆幸自己拿了二皇子的好处,已经投靠到他的名下。
然而,护卫长还没来得及实施自己的报复计划,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季燃挥刀而下,砍了护卫长的脖子。
护卫长至死都没想到,三皇子季燃能疯癫至此,说动手就动手,哦,不,是一言不发就动手。原本以为他让自己喝马尿,便是惩罚,不曾想,那不是惩罚,而是侮辱。真正的惩罚,是要用命去填补的。
护卫们大惊失色,统统跪在地上不语。
季燃披头散发,衣袍敞开,表情阴狠地环视众人,幽幽问道:“还有哪个想给本王灌尿?”
护卫甲低声回道:“本意是要救主子,不曾想掉进了敌人的圈套。还求主子宽恕这回。”
季燃用刀面提起护卫甲的下巴,问:“要本王如何宽恕?!你们这些蠢货,连真假都不辨。若那该死的女人留书让你们砍掉本王的手脚,才能叫醒本王,你们是不是都要照做?!”
护卫甲不再说话,只是汗水稀里哗啦地往下淌。
护卫乙开口道:“我们都是真心对主子,主子却怀疑我等。此事怕难善了。”眼睛往左右一扫,突然大喊一声,“和他拼了!”话音未落,举刀就动手。
追来的护卫一共有八名,除去死掉的护卫长,剩下七人,其中竟然有五人同时出手。
可见,这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起义,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逆反。
季燃堪堪躲过致命一击,立刻向后退去。
护卫乙等人步步紧逼,压根不给季燃喘息的时间,出手就要命。
季燃身上的毒药粉,都被妖舟收拾得干干净净,唯一剩下的毒药粉,还藏在了不太好拿的位置。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不好拿也得拿啊。季燃一边借助树干躲闪着向后跑,一边把手探入裤子里,扯出藏在裤衩里的毒药粉包。
季燃的动作够快,可护卫们的动作更快。他们瞬间将季燃围住,前后左右一起夹攻,大刀无死角攻击季燃,简直就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季燃终于从裤衩里掏出毒药粉包,洒了出去。
身前两名护卫中招,立刻倒地抽搐起来。
而然,风向原因,他身后的三人却尚未中毒。
刀子捅入后背,切断脊骨的声音,虽轻微,却是生命之重。
也许,生命结束的瞬间,并不会因为谁是谁,而变得多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