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人,能够将好话聊成坏话,将坏话聊成尴尬,将尴尬聊成气炸……
并且,还能各条场景乱跳,无间歇变脸,开口就作妖。
很显然,季燃就是这种人。
在季燃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下,皇上终是点了头,同意妖舟去照顾他一段时间,直到他康复为止。
似乎是为了补偿妖舟,皇上当即抽出毛笔,狂书三个字:好好好。
皇上如约,将三个字赠送给妖舟,同意她挂在店中。然而,妖舟拿着这三个字,顿觉其中两个好字,都是因为自己踹了季燃而赠。
皇上的心思,果然高杆。否则,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赠送她三个好字?
一场闹剧结束,众人纷纷离开。
季燃在被送进马车里时,还不忘叮嘱妖舟:“明天去驿站寻本王。别忘了穿得轻薄些。本王看着舒坦,病就好得快一点儿。”
妖舟冲着季燃咧嘴一笑,登上马车。
季燃继续喊道:“本王醒来后,第一眼要看见你!”
妖舟用脚踢了下车板子。
车夫甩开膀子,驾车离开。
乌羽白紧随其后,登上马车,在闭目养神中离开。
季燃被送进马车里,嬉笑怒骂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幽幽眸光,看起来狠戾暴躁。他想换个姿势趴着,结果拧疼了腰椎,痛得呲牙咧嘴,那叫一个痛苦。
季燃的马车一路行驶,因顾及他的伤势,行驶得平稳缓慢。在即将回到驿站的路上,突然从暗处蹿出来一匹受惊的野马,冲着马车就撞了过去。
车夫为了避开野马,使劲儿抽打套在马车里的马匹,让马儿快速向前冲去。
卫云和雷影同时出手,合力拦下野马。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条通往驿站的路,竟然被刨出了几条深坑。
这坑挖得十分有学问。既不会让车轮陷进去,又最大程度保持了颠簸的幅度。要说术业有专攻,就单说这坑挖得,就值得推敲推敲。
黑天里看不真切,若是没有野马撞来,倒也能换条路继续前行。坏就坏在,野马冲撞的太狠,车夫被迫快速赶马车。马车冲入坑内后,便没有了回头路。这一路行驶过去,才知道,什么叫颠簸得人怀疑人生。
寻常人都受不得这种颠簸,更何况扭伤了腰的季燃?!
季燃的身体,一会儿飞起到半空中,一会儿又重重落在车板子上。尽管车板子铺了厚厚的软垫,却也架不住这种飞行碰撞模式啊。
季燃在一阵哀嚎声中,颠簸得险些断气。他试图抓住什么,却是徒劳。
终于,颠簸停下,季燃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经爬过了地狱死门关口,幸而两条腿还尚在人间坚挺着。
卫云和雷影第一时间赶过来,询问他是否有事。
季燃被撞得头破血流,就连嘴唇都磕碰出了鲜血。他缓了缓,说道:“有事。不但本王有事,那算计本王的白乌鸦,也注定有事!”
卫云为季燃简单处理了伤口,询问道:“何以见得,是乌世子?”
季燃回道:“知道本王受伤的人,寥寥无几。晓得本王要去告御状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最重要的是,他的随从领命离开了。若不是他派人放的野马,挖的地坑,老子都把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卫云赞道:“主子睿智。”
季燃说:“别夸了!快把老子抬到驿站里去。这尿憋了一晚上,再晚就直接泄洪了。”
卫云和雷影忙联手,将季燃抬出马车。
雷影问:“主子,咱们这次来邻
国,带了十名护卫,为何不让他们护送主子出行?”
季燃忽地一笑,说:“本王初到邻国,寻常人只会想和我结交,而非害我。本王要先探探路,看看这满朝文武中藏着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门神太多,挡住了小鬼,本王看谁演戏去?!”
雷影赞道:“主子英明。”
季燃咬牙道:“夸根毛啊!快,扶本王起来,憋不住了!”
季燃十分随意地一泻千里,舒服得抖了两下,然后又趴回到床板上,有气无力地闭上眼,嘀咕道:“老子说睡了你,一定要睡了你!两次,老子都被你撂倒在床上!此仇不报……睡不着觉……呼呼……”
季燃睡着了,还打了两声鼻鼾。
夜色那么长,人影那么短。月亮那么圆,心却那么扁。偏到承载不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另一边,乌羽白护送妖舟回到叶府,便要离去。
妖舟下了自己的马车,拦下乌羽白的马车,说:“走走?”
隔着帘子,乌羽白说:“酒劲儿甚大,我略有不适,你先回府休息。”
妖舟跳上车板,掀开乌羽白的车链,一头钻了进去,问:“你头难受,还是心难受?是胃难受,还是脚难受?”
乌羽白抬眸看向妖舟,忽地一笑,说:“毛发难受。”
妖舟说:“那就是欠薅!”
乌羽白说:“不如请县主动动手,帮我收拾一下这些难受的鬼东西?明个儿我也能到皇上那去,哭嚎一会儿,换取县主照顾一段时日。”
妖舟扯了一缕乌羽白的头发,啧了一声,说:“原本我还寻思着,要不要开个调味品铺子。正愁想不起来如何酿醋,你这就提供了原料。”闭着眼,嗅了嗅,“嗯,味道还挺冲。”
乌羽白一把将妖舟抱入怀中,问:“你与他可是旧识?”
妖舟反问:“为何有此疑问?”
乌羽白回道:“若非深仇大恨,他不会盯着你不放。”
妖舟略一思忖,想到了胖子,但是她和胖子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若季燃真是胖子,两个人应该抱头痛哭缅怀过去才是,犯不着这么兵戎相见。再者,燃疯子的脑回路虽然能和胖子拐到一起去,但是无论是外形还是声音、面孔,都没有可比性。即便胖子快速瘦下来,也不可能变成这幅令人喷鼻血的模样。倒是有一点。胖子背熟了《栖草行医录》,对解毒那是手掐把拿的。
妖舟想不通其中关联,心中的疑惑就像陷入到了怪圈里,难以挣脱。
乌羽白揉了一把妖舟的腰肢。
妖舟回过神,回道:“从罗刹域出来后,所有经历几乎都与你一起。我的印象中,并无此人的痕迹。许是在边城时得罪了他。此人睚眦必报,想法又与常人不同,一路追过来报仇,也是可能的。”
乌羽白微微颔首。
二人溜达许久,终是在恋恋不舍中分开。
乌羽白眼瞧着妖舟进入叶府。单方出现,对乌羽白抱了抱拳,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