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龙端起茶杯,吹开扑面而来的水雾,轻轻啜了一口后,低低地道:
“道长,喝茶。”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近半辈子,他什么人没碰到过?
像林鲍这样张口就是几百万的江湖术士,十有八九就学了个花架子,没什么真本事。
这么一想,他更加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只当没听见林鲍所言,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
苏毓见凌云龙根本不接林鲍的话茬,显得愈发着急,遂轻晃着他的胳膊,焦声怂恿着他:
“云龙,这几个月以来,我总感觉做什么事儿都不得劲。风水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妹夫是信不过本道的为人?”
林鲍猜透了凌云龙的心思,轻抿了一口茶水,旋即命道童从随身布兜里取出了一摞盖着公章的发票,郑重其事地道:
“且看这些发票凭证,均出自上月慈善拍卖会。这上头的金额标得清清楚楚,共计一千万元整。这些五行八卦福均是得无量道长开过光的,极其珍贵。眼下我只收你五十万一张,已算得上是最低价了。”
“道长莫要误会,凌某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凌云龙接过发票,一张张地仔细核对着,研究了大半天依旧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怪哉…
难道,林鲍当真没在唬他?
可五十万元一张的五行八卦福,确实贵得太离谱了些。更为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人出双倍的价钱抢拍。
又或许,是他眼拙,不识货?
凌云龙连声叹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林鲍所言。
而紧挨着他坐的林鲍此刻已经眯起了暗藏狡黠的眼眸,趁喝茶的当口,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凌云龙的神情。
见凌云龙一筹莫展显得十分纠结,林鲍别具深意地捋了捋胡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忽悠:
“其实啊,替人看风水所得的钱财,我是一分都没有花掉,全用在慈善捐款上了。妹夫花钱买福,实则是一举两得。这些钱财,我会以你的名义全部捐出去。如此,也算是积攒功德了。”
“道长心善,凌某佩服。”
凌云龙一听林鲍所得钱财尽数用在了慈善事业之上,对其的信任度亦于须臾间直线飙升。
只不过,这份信任还不足以让他为这天价的五行八卦福买账。
依他所见,这些看上去连小孩儿都会画的五行八卦福,就算是被高人开过光,也不值这个价位。
一张八卦福若能卖到五万块,就该谢天谢地了。
偏这林鲍,张口就要五十万,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耐心等了大半天,见凌云龙只字不提买“福”一事,林鲍只得再一次加大了火力,侃然正色地道:
“事实上,本道还探得小甜运势有变,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变化?”苏毓忙问道。
前段日子,网络上满是她的黑料八卦,为了扭转舆论,她近乎掏空了自己的小金库。
这会子,她既急于从凌云龙那儿弄到钱,又担忧被凌云龙当场识破她和林鲍的小伎俩,紧张得双手直冒冷汗,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颤动。
反观林鲍,许是坑蒙拐骗的事情做多了,相比起急张拘诸的苏毓,则要淡定许多。
他缓缓侧过身子,斜眼瞥着安静地坐在一旁刷着手机的凌甜,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
“按理说,小甜这运势若是搁在古代,是可以当皇后的。可不知为何,我看小甜近期运势亦受到了严重的阻碍,再这么下去,恐怕难入豪门。眼下,也只有这些五行八卦福可助小甜突破重重阻碍,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凌云龙还指望着凌甜能为凌家带来更大的利益,听闻林鲍那句“难入豪门”,心头一热,大手一挥,豪气地买下了林鲍奉上的整十张五行八卦福。
掏了腰包之后,凌云龙原以为所有灾厄自当迎刃而解,顿觉轻松了不少。
不成想,林鲍眼眸滴溜一转,竟又将矛头引向了凌墨身上。
只见,他在客厅中踱步了好一会儿,待众人即将失去耐心之际,才缓缓开了口:
“恕我直言,宅中难宁,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凌墨小友身上。五行八卦福虽能稳住家宅,护佑一方,可凌墨小友身上的浊气若是持续输出,后果就未可知了。”
“可有破解之法?”
苏毓透着精光的丹凤三角眼微微挑起,此刻她虽是在同林鲍说话,眼角余光却在打量着面色凝重的凌云龙。
林鲍笃然言之:
“自然有破解之法。现下,只需给她说上一门亲事,将她送往夫家即可。”
“亲事?墨墨时年未满十八,这会子说亲,不大合适。”
凌云龙皱起了眉头,直接驳回了林鲍的提议。
他的态度之所以这么坚决,倒不是顾念他和凌墨之间浅薄的父女情意。
单纯是不想要被惯会捕风捉影的媒体抓到话柄。
闻言,林鲍略显为难地说:
“凌墨小友确实是小了一些,可眼下已经没有其他能够克制她周身浊气的法子,只得将她暂且送往夫家,才得以将她从族谱中顺理成章地移出去。”
“说亲谈何容易?自非凡那孩子当众撕毁了和墨墨的一纸婚约之后,哪里还有人愿意同墨墨结亲?”苏毓作苦恼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按理说,应当不难找。你且试试为凌墨小友觅得大她三到五岁,慧根缺失,智能平庸,心思单纯之辈。”
苏毓明知故问:“慧根缺失何解?怕不是傻子的意思?”
林鲍点了点头,道:“俗语有云,傻人有傻福。唯有慧根缺失者,得以中和凌墨小友身上的厚重浊气。”
“表哥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个人。”
苏毓一拍大腿,旋即侧过头,同凌云龙低声说道:
“云龙,你可还记得姜家那个傻儿子?两年前,我还参加过那孩子的成人礼。看起来确实愚钝了些,不过他家境殷实,墨墨要是嫁过去,下半辈子就算安稳了。”
“墨墨性格强,她哪里愿意听从我们的安排?”
“别告诉她实情不就得了?”
“还是等她年满十八周岁再说吧。”
凌云龙深怕自己在公众面前的良好形象被毁于一旦,行事上,倒是比苏毓要严谨得多。
“再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其实,婚礼仪式倒是其次,他们只需快些圆房,便可破了凌墨小友身上的浊气。”
林鲍见缝插针,提及“圆房”二字之时,脑海中骤然浮现过凌墨那两条大白腿,馋得直咽口水。
打一开始,他便同苏毓提过,让凌墨嫁给一个傻子未免太过暴殄天物,不若找个由头,将她送给他玩上两天。
苏毓却说凌墨心眼多,稍不留神就会惹来大麻烦,死活不同意他的提议。
凌云龙再三斟酌着林鲍的话,思忖了好一会儿,仍觉不大妥当,“墨墨要是不同意,若强逼着他们圆房,怕是要负上法律责任。”
“嗐~这种事儿女孩儿家家的哪里敢嚷嚷?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她就算再倔,也得应下这门婚事。再说,墨墨读书不太好,名声也不太好,要是错过了姜家,怕是再也找不到这么有钱的夫家了。”
苏毓满心满意只想着将凌墨彻底毁掉,粉面含笑,连声说道:
“云龙,这事你自不必担忧。一会儿我就亲自去一趟姜家,准备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也好。”
凌云龙见苏毓这么言说,便不再多问。
此刻,他已然将秦家对凌墨的看重抛诸脑后,只想着凌墨嫁入家底殷实的姜家之后,能为凌家带来多少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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