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非凡素来不喜作风不检的女人。
他既在心里给凌墨判了“无期徒刑”,就没想过和她再有丝毫的牵绊。
可惜,事与愿违。
每每夜阑人静之时,他总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凌墨,怀念着她对他百依百顺的那些日子。
就算她早已背叛了他,转而投入了其他男人的怀抱,他对她的执念却一分未减。
想起往事,梁非凡隽秀的双眉轻轻蹙起,眉心多了一条褶皱。
凌墨瞅着梁非凡犹豫不决的墨迹样儿,不耐烦地道:
“有屁快放。”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言辞竟变得这么粗俗?当真是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
“你见过被放养在乡下,时常和鸡鸭抢食吃的大家闺秀?七年前你就已经选择了落井下石,现在又何必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恶心我?”
“什么和鸡鸭抢食?”
梁非凡压根儿不知道凌墨这七年是怎么度过的。
听她这么一说,骤然生出了一丝疑惑。
按理说,凌家家大业大,就算是将凌墨送去乡下寄养,生活条件也差不到哪里去。
再者凌甜曾提及过,凌墨在乡下寄养的那些年,凌云龙可没少给她生活费。
也正是因为手里头相当宽裕,凌墨才有那个闲钱和乡间的野男人胡搞瞎搞...
梁非凡细细地审度着气质清冷宛如王室贵胄般自带贵气的凌墨,更加不愿相信眼前自带公主光环的女孩儿,受过一星半点儿的苦。
由此可见,和鸡鸭抢食应当也是凌墨空口杜撰出来的。
“梁非凡,你挡道了。”
凌墨懒得同他废话,伸手轻轻一掀,就将体型比她大上许多的梁非凡推到了一旁。
梁非凡被她这么一撵,双脚倏然离地,下盘一个不稳,差点儿摔了个狗啃泥。
他略有些错愕地看向体格纤细的凌墨,骤然生出了一丝挫败感。
坚持健身了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小丫头一推就倒?
凌墨见状,斜斜地勾起唇角,淡哂:
“外直中空,虚的可以。”
“……”
梁非凡不喜凌墨话里行间的轻蔑之意,突然伸出了手臂,欲将她拽至无人的地方,让她好好尝尝他的厉害。
他身侧的凌甜见梁非凡欲牵凌墨的手,委屈巴巴地拽着梁非凡的衣角,做出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非凡哥哥...”
与此同时,早早地等候在校门口的秦北冥见梁非凡又打算占凌墨的便宜,猛地推了一把史密斯先生的后背,“老史,快去撞飞那个碍眼的男人。”
“老秦,你忒不厚道了。那么大个人儿,你怎么不去撞?就知道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史密斯先生一边埋怨着,一边十分配合地朝着梁非凡猛冲而去,直截了当地将他撞翻在地。
梁非凡一脸懵逼跌坐在地上,完全没料到这年头还有人走路跟斗牛似的。
他瞅着已被地上的碎石子儿磨出了血的手掌心,厉声呵斥着史密斯先生:
“没长眼吗?”
史密斯先生俏皮地指着自己浅蓝色的眼珠子,和颜悦色地道:
“长了的。刚刚实在抱歉,走得急,竟没看见路上拦着个人。”
话落,他还冷不丁地向凌墨抛去了一记媚眼,以示友好。
凌墨微微颔首以作示意,下意识地看向了不远处随性地靠在车门上双指夹烟的秦北冥。
史密斯先生此举,应当是秦北冥授意的吧?
不得不说,秦北冥人还挺好的。
古道热肠,颇具古典游侠的侠义精神。
梁非凡总感觉史密斯先生是在故意找茬,却又抓不着他的把柄,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史密斯先生大摇大摆地走进一中。
“非凡哥哥,你没事吧?”凌甜关切地将他搀扶起身,声色温柔地好似掐得出水。
“没事。”
梁非凡刚一起身,便顺着凌墨的视线注意到了三米开外气度慵懒华贵的秦北冥。
前段时间,凌甜曾给他发过一张凌墨和秦北冥的同框照,说是秦北冥谎称凌墨小叔,堂而皇之地进了学校前来找她。
再加上之前秦北冥曾为凌墨出过头,抡起酒瓶就往他头上砸,使得他在医院中呆了好些天。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他恨不得冲上前直接打歪秦北冥的头。
强压下心头怒火后,梁非凡突然转过头,冷嘲热讽地质问着凌墨:
“那个男人是谁?为何要对外谎称他是你小叔?难不成,你也为他流过产?”
“关你屁事?”
凌墨无语地看向总爱管东管西的梁非凡,本想直接出手将他打成猪头,又不愿在校门口打架斗殴。
不然到时候被人举报了的话,她绝壁又要去校长室挨上半天的训。
“胆子不小,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梁非凡彻底被凌墨散漫的态度给惹恼了,一把攥紧了她的手腕,“凌墨,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和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不然,我不介意亲手毁掉他的人生。”
“放手。”
秦北冥瞅着凌墨被他抓红的手,直接阔步上前,强硬地掰开了梁非凡的手。
他指尖尚未燃尽的烟掉到了梁非凡的手背上,烫得梁非凡又一次地拧紧了眉头。
梁非凡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着手轻覆着被烫红的皮肤,逮着秦北冥就是一阵狂怼:
“开着一辆破车,也敢在我面前叫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我身上的这套西装值多少钱?你的烟头若是烫坏了我的西装,就算是把你那辆破车卖了,怕是也赔不起。”
“一件西装都好意思拿出来炫耀?梁非凡,你什么时候混得这么差了?”
凌墨深怕梁非凡尖酸刻薄的话语中伤了秦北冥的自尊,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秦北冥的身前。
秦北冥兴奋地连心跳差点儿都漏了一拍,显然是十分享受凌墨对他的维护。
一不小心没忍住,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又荡漾出一抹春风得意的笑容。
梁非凡见状,气得浑身发颤,怒声质问着凌墨:
“在你眼里,我难道还比不上一身假名牌,甚至还有整容换头之嫌的软饭男?”
“他吃你家饭了?若没吃过你家的饭,你凭什么说他?再者,人家的气质与生俱来,就算套个麻袋也比你好看。和他相比,你身上这套价格不菲的西装倒是更像假货。”凌墨愈发火大,她既已将秦北冥视为朋友,就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梁非凡这般非议。
“蠢货,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怪不得三番五次被男人骗,活该!”
梁非凡很是不服气,双手紧握成拳,要不是碍于人多眼杂,兴许此刻已经对凌墨动了粗。
“骂谁蠢货?”
秦北冥周身气场骤冷,鹰隼般犀锐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梁非凡,直至将他盯得头皮发麻。
“我骂我的未婚妻,与你何干?”
梁非凡被秦北冥盯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神色中藏着一丝怯意。
按理说,以他的家世地位,足以将眼前这个开着破车的野男人踩在泥地里反复碾压。
可不知怎的,秦北冥身上好似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稍稍靠近,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是一中的工作人员,有义务保护本校学生的人身安全。你蓄意刁难凌墨同学,怎会与我无关?”
秦北冥话落,一记勾拳狠狠地砸在了梁非凡的脸颊上,直截了当地把他撂翻在地。
“非凡哥哥!”
凌甜大惊失色,忙蹲下身搀扶着脸上挂了彩的梁非凡,柔弱无骨的手轻触着他带着点点血渍的脸颊。
季衍远远地看着凌甜此时此刻的举动,心好似被针扎了一般,疼得厉害。
顾听白早就同他说过,凌甜一心只想要嫁入梁家,当她的豪门阔太,打一开始,就只是将他当成备胎。
为此,他还和顾听白大吵了一架。
现在看来,事实还真有可能是顾听白说的那样...
熊初陌刚从家里的保姆车上下来,就见季衍神情麻木地将手中凌甜的画像撕得粉碎,特特凑上前,明知故问地来了一句:
“班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初陌同学,可不可以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凌甜同学和梁非凡究竟是什么关系?”季衍痴痴地望着满眼只有梁非凡的凌甜,好似丢了魂儿一般,恹恹不乐。
熊初陌本就嫉妒凌甜,见季衍和凌甜之间生了嫌隙,便趁着四下并无他人注意之际,低声答道:
“应该算是双向奔赴吧。非凡哥在小甜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小甜欣然收下了的。”
季衍听闻凌甜收下了梁非凡赠予的钻戒,如遭晴天霹雳,当成愣在了原地。
前几日,她还信誓旦旦地对他说,眼下只想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从未考虑过在高中时期谈恋爱。
既然从未考虑过谈恋爱,她又怎么好意思收下他人赠予的钻戒?
季衍郁猝至极,难受的抓心挠肺。
他原想着寻凌甜问个清楚,却又担忧自己太过激动的情绪吓到她。思量再三,终是默默地绕开了凌甜等人,低垂着脑袋,往教室的方向疾步而去。
与此同时,被秦北冥一拳放倒的梁非凡好似炸了毛的公鸡,灵活地从地上弹跳起身,抻长了脖子怼着秦北冥“突突突”地一阵疯狂输出:
“你特么算哪根葱?竟敢对我动粗!一中的工作人员是吧?立马向我下跪道歉,不然我这就让校方开除你。”
“梁非凡,你以为一中是你家的?说开除,就开除?”
凌墨双手抱臂,冷睨着嚣张跋扈的梁非凡,轻笑道:“我怎么记得一中是霍氏名下的产业,和你们梁家没有半点儿关系?”
秦北冥淡淡地瞥了眼身侧神色清冷的凌墨,心里头愈发确定,这小丫头压根儿就没有喜欢过梁非凡。
既然没喜欢过梁非凡,那她上次醉酒后重复呢喃着的“失身”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梁非凡曾逼迫过她?
想到这种可能性,秦北冥的神情瞬间警觉了起来,对于梁非凡的敌意又更深了一分。
倘若梁非凡当真欺负过她,他不介意将临江梁家一锅端了。
梁非凡接连在凌墨这儿碰了两次壁,又被秦北冥揍了一拳,心情跌至了谷底。
考虑到秦北冥的武力值远在他之上,在毫无帮手的情况下,他绝不可能选择硬碰硬。
思量再三,他终是在秦北冥和凌墨之间,选择了看上去较好拿捏的凌墨。
稍稍匀了匀紊乱的呼吸之后,梁非凡便当着一中校门口纷纷围聚而来的学生面前,指着凌墨的鼻子厉声诘问道:
“凌墨,我且问你,你和凌甜的赌注是怎么一回事?欺负一个满心满意想着你的人,良心不会痛?”
“梁什么凡,还请你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仔细看清楚那天究竟是谁欺负的?”
人群中,被梁非凡这番话气得脸色通红的顾听白忙翻出了手机相册里凌甜向凌墨下战书的视频,慷慨陈词:
“统考前,凌甜一直稳居年级第一的位置。她公然向凌墨同学宣战,要和凌墨同学比成绩,本来就是在欺负人。更滑稽的是,被凌墨同学碾压之后,就开始翻脸不认账,这明显是输不起。垃圾!”
“凌墨怎么可能考得过小甜?就算赢了,也有可能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依我看,今天该上主领台下跪认输的人,该是凌墨。”
在梁非凡的眼里,凌墨就好比阴水沟里的污水。
像她这样的破烂货色,哪里有心思学习?
想必,成天都在想着怎么勾引男人。
“梁非凡,我的分数可是经高三年级段所有任课老师再三核实过的。这场赌局,凌甜确实输了。如果你想帮她,也不是不可以。你大可选择走上主领台,替她向我下跪认输,我大人有大量,自当照单全收。”
凌墨很想看看,梁非凡为了凌甜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他要是真敢替凌甜下跪,她兴许还会高看他一分。
梁非凡没想到凌墨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气得火冒三丈。
下一瞬,他倏然迫近凌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一字一顿地道:
“今天,你要是不肯放过凌甜,我就将你在乡下里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公之于众。到时候,所有人都将得知你作风不检,年纪轻轻就三度流产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