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阙迟疑了好几秒,才审慎地点了点头:
“圣手天医对于秦老夫人的病情十分上心。昨晚得知了秦老夫人即将进行心脏手术后,天医便连夜拟定了手术方案,并于清晨五点多的时候,将手术方案发到了我的邮箱里。”
“他现在人在何处?可否引荐一下?”
今儿个一早,秦北冥便发现他挂在暗网上的悬赏令被人接了,只不过接下悬赏令那人并未收取分文赏金。
正是出于这一点,使得他分外的好奇这位圣手天医的身份。
傅云阙摇了摇头,略显为难地道:“天医鲜少以真面示人,恐怕不方便引荐。”
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其他,他都不希望秦北冥得知凌墨“圣手天医”这一马甲。
“既是如此,那就算了。”
秦北冥并不习惯于探听他人的隐私。
得知圣手天医不愿意露脸之后,只好就此作罢。
秦老夫人原以为他俩一见面,空气中便会充斥着浓郁的火药味儿。
正想着观瞻一番情敌相斗的刺激场面,没成想他俩居然还能够心平气和地说上两句。
不对劲!这未免也太过融洽了吧?
一般而言,情敌相见,最起码都得撂上好几句狠话的呀!
为了给这出即将黄了的情敌争锋的戏码加点儿料,秦老夫人眸光一闪,转眼又拽着秦北冥的胳膊,一顿牢骚:
“北北啊,你又不懂医,跟小傅医生瞎嘀咕些什么呢?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将我那宝贝孙媳妇带来,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儿。”
提及凌墨,秦北冥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大自然。
沉吟了好一会儿,他才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
“她学业繁忙,暂时抽不开身。”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被凌墨给“啪啪”打了脸。
一阵轻柔的叩门声过后,怀抱着特大号粉色毛绒玩偶的凌墨便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径自入了病房。
“奶奶,实在抱歉。近些时日手头上的事情比较多,昨天晚上听小白说起,我才得知你在医院养病。”
凌墨将怀中的毛绒玩偶给秦老夫人递了过去,才发觉她的病床上已经躺着一只同款不同色的毛绒玩偶。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戳了戳病床上那只棕色的毛绒公仔,轻笑道:
“看来,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提前给您送了公仔。”
“墨宝儿,奶奶好想你。”
秦老夫人满心欢喜地接过了凌墨怀中的粉色毛绒玩偶,神气活现地扬了扬眉,逮着秦北冥就是一顿吐槽:
“还是墨宝儿贴心,知道我喜欢粉色,连送我的毛绒公仔都是粉嫩嫩的。不像你,随随便便拎来一只丑不拉几的公仔就想着交差,显得毫无诚意。”
凌墨淡淡地扫了眼站定在身侧不苟言笑的秦北冥,面上的笑意骤然冷了下去。
早知秦北冥也在,她就不该这个时间过来。
昨晚通过游戏平台向秦北冥袒露心迹却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凌墨就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定要离他远远的。
没成想,居然这么凑巧地又给她撞上了。
为了掩饰此刻的尴尬,凌墨默默地垂下了头,只低声同秦老夫人说道:
“奶奶,我一会儿还有课,先回学校了,晚点儿再来看你。”
“这么赶啊?”
秦老夫人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杵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秦北冥,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单看他们互不搭理的别扭模样,像极了小情侣间的冷战。
可问题是,秦北冥的忠犬性格,即便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对凌墨不管不问。
既不是冷战,那便是秦北冥故意而为之了吧?
秦老夫人本就是通透之人,一眼便看穿了秦北冥的心思。
同样的,她也能感受到凌墨因为秦北冥的冷漠态度而愈发低落的情绪。
总想着开口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既心疼秦北冥明明深爱着凌墨却又不得不放手的无奈,又不敢多言,唯恐耽误了凌墨的大好青春。
化弄人。”
秦老夫人清澈的眼眸中结了一层水雾,素来感性的她实在是见不得感情中的一丁点儿虐。
“奶奶,少吃炸鸡。等我放学了,给你带好吃的。”凌墨并未听清秦老夫人嘀咕了什么,只想着快些逃离,倏地起身,作势往病房外走去。
“好嘞。”
秦老夫人缓声应着,旋即又伸手戳了戳杵在一旁毫不作为的秦北冥,压低了声道:
“北北,还不去送送人家?”
“不用了,这条路我熟。”
凌墨不想让秦北冥为难,抢先替他回了话。
傅云阙也察觉到了今天的秦北冥显得格外的冷淡,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见秦北冥始终一声不吭,他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亲自将凌墨送至了电梯口,“凌墨同学,路上小心。”
出了病房之后,凌墨再也懒得掩饰此刻的低落,只闷闷地回道:
“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儿?你快回去吧。”
“你和那位秦先生是不是吵架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傅云阙小心翼翼地问。
“没吵架。”
“心情不好的话你可以试着跟我倾诉一二,别闷在心里。”
凌墨点了点头,显然是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阔步走入电梯间后,声色淡淡地道:
“我去上课了,明天记得把主刀的位置留给我。”
傅云阙笑着冲她挥了挥手,“再见。”
转身之际,意外得见秦北冥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定定地望着已然合上的电梯推拉门。
傅云阙谦和有礼地朝着秦北冥点了点头。
许是因为“情敌”的这一层身份,饶是温和如傅云阙,亦不太愿意接近秦北冥这个堪称他的头号情敌的男人。
秦北冥亦懒得搭理傅云阙。
要不是因为傅云阙是秦老夫人的主治医师,他才不会主动同傅云阙说话。
现如今,只他们两人在场,气氛自然而然的就微妙了起来。
“秦先生,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傅云阙见秦北冥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也不等他回应,话音一落,就匆匆地擦肩而过。
……
第二天,仁禾医院手术室门口。
除却焦灼等待着的秦北冥,秦家上下几十口人亦悉数到场。
气喘吁吁赶至的秦万里扫了眼手术室门口单手插兜的秦北冥,气不打一处来,冷喝道:
“混账东西!谁让你擅做主张的?小城市里的医生能信得过?你奶奶的身体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秦董,是这样的。秦老夫人的主刀医生是享誉全球的圣手天医,有天医坐镇,绝对不会出差错。”陈虢深怕秦北冥和他老爹干起来,忙凑至秦万里面前,笑意炎炎地打着圆场。
“哟~北冥的面子可真大,居然还能请到圣手天医。就是不知道,此天医是不是彼天医。”魏娴雅双手抱臂,亲密地挽着秦万里的胳膊,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听清了魏娴雅话里行间的质疑之意,秦北冥也没想着出言反驳。
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性子,他早已见怪不怪。
“老爷,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这段时间,咱也花了不少人力精力,愣是没寻到圣手天医。北冥这孩子,却能轻轻松松地请来圣手天医?难不成,你在京圈的地位还比不上北冥这个后辈?”
魏娴雅蹭了蹭秦万里的胳膊,话里行间透着明显的酸气。
说起来,她和秦北冥倒是没什么私仇。
之所以总是针对秦北冥,不过是因为秦北冥手中的钱权挡了她的道。
这事儿要是追溯起来,还得从她成功挤走秦北冥的生母江静秋,风风光光地嫁入秦家那一天说起。
她原以为,凭着秦万里对她的深情,等过门之后,她必能独揽秦家财政大权。
不成想,秦老爷子得知秦万里和江静秋离婚后,一气之下就将秦氏集团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全部划到了秦北冥的名下。
也正是因为秦老爷子的这一举措,使得魏娴雅虽坐稳了秦家主母之位,却只是空有其名,连一丁点儿的权势都沾不着边。
而秦家上下那群见风使舵的势利眼儿,也只顾着捧着钱权两把抓的秦北冥,根本没人将她和她那成日游手好闲目前还在娱乐圈鬼混的儿子秦少景放在眼里。
“管他怎么请来的?我只看结果。”
秦万里冷哼着,虽十分看不惯秦北冥,却又拿他没办法。
按理说,秦北冥就算再厉害,也不该忤逆他这个当爹的才对。
可事实上,秦北冥从小就没有将他这个爹放在眼里。
再加上秦老爷子百般宠着秦北冥,早早地就将集团的股份划到秦北冥名下。
他就算是再不待见秦北冥,面上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就怕做得太过火,拥有百分百决定权的秦北冥一气之下就将他在秦氏集团里的职务给罢免了。
下只能如此了。我只盼着,妈能熬过这一劫。”
魏娴雅装模作样地叹着气,精心打扮的脸颊上却不见丝毫的忧愁。
秦北冥烦透了惯会演戏的魏娴雅,索性翘着腿坐到了手术室外的长凳上,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了起来。
魏娴雅曾得过急性肺炎,即便是痊愈了之后,也闻不得一星半点儿的烟味。
此刻,她见秦北冥居然当着她的面抽起了烟,气得面颊通红,干杵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老爷,你看看北冥!他明知我闻不得烟味儿,还故意在我面前抽。我看,他这是在明着挤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