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驾到!”
就在兵部众官员听了齐泰的吩咐,纷纷出言告退,还未离开值房之时,门外响起了宦官昌盛的声音。
“臣等拜见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以齐泰为首的兵部众官员连忙整理官服,主动按品级依次排成两队,躬身作揖行礼道。
“兵部听旨。”
太子朱瞻域走进值房,俯视着兵部众官员说道。
宦官昌盛、刘敬忠眼疾手快,一左一右躬身上前,缓缓展开圣旨。
朱瞻域左手负于后腰,右手轻按着面前的诏书,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裁撤兵部武选司、职方司、车驾司、武库司,增设武备署、警安署,分别由左、右侍郎主管。”
“武备署下设邮驿局、民兵局,警安署下设警安局、移民出入局、海事缉私局、警卒资格局。原退役军休局移至兵部武备署之下。”
“每局各设郎中二人、员外郎一人、主事三人分理局事,郎中、员外郎、主事品级不变。”
“邮驿局掌天下驿站、递运所与急递铺之事,各省府衙门设分局理事。退役军休局职权不变,负责安置退役将士之事,各省府衙门设分局理事。”
“诸都督府从各卫所选拔军士,凡落选之卫所兵一概划归为民兵,由民兵局统筹管理。民兵农时则耕,闲时练习,有兵事则用之;事平,有功者一体升擢,无功令还民。在天下各省府设置分局理事。”
“警安局负责原刑部、地方官府中有关追缉嫌犯、捕盗之事,在天下各省府县衙门设置警安分局。”
“移民出入局执掌大明子民移居海外藩国或藩国、属国、外国之民移居我大明之事,各沿海府县、边疆府县皆设分局理事。”
“海事缉私局负责广州、泉州等各处市舶司官民走私缉拿之事,在各处市舶司设立分局理事。”
“警卒资格局负责警卒的招募、审查、认定、清退、致仕之事,在各省府衙门设立分局理事。”
“各署局详细职权及相关律令见乾熙二年兵部署局管理条例。钦此。”
“臣等接旨。”
齐泰、陈洽、杨荣等兵部官员躬身齐声道。
“齐尚书,此乃兵部署局管理条例。”
朱瞻域从左边袖袋里掏出一本不算太厚的线装书,递给了齐泰,同时说道:“父皇特地命孤嘱咐你,务必要求兵部各署局官员牢记条例,一切按条例行事,不得以不清楚所在署局职权为由,相互推脱,不办实事。”
齐泰躬身收下道:“微臣领命。”
朱瞻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齐泰等人再次作揖行礼道。
待朱瞻域的仪仗队彻底消失在兵部众官员的视线之后,他们不再掩饰内心的喜悦之情,脸上纷纷露出了笑意。
车驾司郎中朝着齐泰拱了拱手,忍不住恭维道:“齐公果然料事如神,陛下旨意现在就到了。”
齐泰报之以微笑,并没有接话。
他与其他六部九卿等少数人,早就知道了朱高煦要改革兵制,如今不过是按部就班的推行罢了。
刚才太子朱瞻域交给他的条例,里面有不少内容就出自齐泰之手。
之所以这段时间没有走漏消息,那是因为朱高煦一再对众心腹武强调,不能对外透露半点。
解缙、方孝孺都不知道,更何况其他六部郎中、主事等官员。
别的不说,就说裁撤兵部四司之事,若事前走漏了消息,齐泰相信这四司的官员敢联名死谏。
如今木已成舟,这些人想反对也来不及了。
更何况,旧的四司没了,却新设了邮驿局、民兵局、退役军休局、警安局、移民出入局、海事缉私局、警卒资格局等七个局。
这兵部七局,仅听其大略职权,也知道皆握着实权。
而且每局设郎中二人、员外郎一人、主事三人分理局事,七局加起来比原先四司多出了六个郎中、三个员外郎、九个主事。
相比之下,兵部虽然失去了调兵权与四个司,但却新增了两署七局,总体职权是得到了扩张的。
“这七局郎中、员外郎、主事该由何人担任,尔等且议一议。”
齐泰行至正堂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朗声说道。
另一边。
太子朱瞻域宣旨完毕后,打算回武英殿向朱高煦复命,却殿前遇到了刚出殿的新城侯张辅。
张辅自然恭恭敬敬向朱瞻域行礼。
朱瞻域与张辅寒暄了几句,便目送对方离开,然后才走进武英殿。
“新城侯此来,乃是想向朕讨一个云贵都督府军参总督的差事。”
朱高煦看见朱瞻域在殿外与张辅说了几句话,知道朱瞻域大概在想张辅为何而来。
因此,他不等朱瞻域发问,就主动将此事说了出来。
“父皇答应了?”
朱瞻域试探着问道。
朱高煦反问道:“你希望朕答应还是不答应?”
“依父皇令旨,每个都督府皆设从一品军参总督、军政总督各一名,共同掌管本部军事。”
朱瞻域道:“其中军参总督掌作战指挥之权,此乃调动兵力之权。其节制着四军兵力,每军兵力不下于三万人,这种规模的战斗指挥,新城侯有过经验,应该可以胜任。因此,儿臣以为可以任命其为云贵军参总督。”
交趾设省之前,由南征主将盛庸兼任着交趾都司的都指挥使。
永乐五年,朱棣下诏郡县安南,设置交趾三司后,张辅是第一任交趾都司的都指挥使,所以他有指挥数万兵力战斗的经验。
都指挥使是正二品武官,云贵都督府的军参总督是从一品,等于升了一级。
“不错,让新城侯去做云贵军参总督确实合适。”
朱高煦点头道。
“父皇,儿臣心中有些疑惑。”
朱瞻域忽然道。
“说。”朱高煦道。
“父皇改革兵制之前,兵部除了掌握军令外,也有让臣控制军队之意。”
朱瞻域道:“当年太祖皇帝把大都督府一分为五之后,为的是限制武将掌握的兵权。永乐年间,地方镇守或命将出征,武臣为总兵官之外,皇爷爷皆派臣提督军务。”
“如今父皇将兵部掌调令之权,移交到了大都督府军参部,是否算是打破了皇爷爷以制武的常制?”
历史上,兵部官员以臣身份外出提督军务的情况十分普遍,从永乐朝开始一直到明末,皆为常制。
明中后期五军都督府失去了参政、议政权,由“总内外诸军事”的中枢机构变成处处受制于兵部的单纯执行命令的机构,则是一分为五背后都督府实权削弱殆尽的事实。
五军都督府权力的削弱和兵部权力的加重,表明明朝的军事领导体制一直沿着以部制府,以制武的方向变化着,也表明明朝的军事领导体制渐趋于统一,统一于官的兵部。
在朱高煦看来,军队应该是一个高度集中统一的武装集团,因为只有高度的集中统一才有较强的战斗力。
从这个角度上讲,明后期五军都督府权力的削弱和兵部权力的加强是一种进步,对增强军队战斗力有利,而统一于官的兵部又不会对皇权构成威胁。
当然,这种领导体制并不完善,兵部对前线指挥干预过多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军队战斗力在官的领导下,并没有增强多少,武将的地位与日下降,甚至沦落到跪拜同品级官的程度。
“想想赵宋的下场,你就知道官掌握军权的可怕后果。”
朱高煦耐心解释道:“大都督府不过是个名头,执掌军参部、军政部的左、右都督并无实权,毕竟大都督府不是左、右都督两个人说了算,还有其他五个都督及各司指挥使。”
“虽然军参部在战时享有最高指挥权,但其指挥权将在战时自动下放给每个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