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生本无望

古街的马路并不是很宽阔的那种，因为繁华，车辆密集，速度也是极快。

顾凌风恶狠狠的把她拉到马路中间，情况危险，惹得街道两旁的行人不停的尖叫。

殷霜无所谓，反正已经绝望，各种心殇，死也就死了。

昏暗的天空，云层压得极低，就连温度也是降到了冰点。身边不时有车呼啸而过，因为他们突然的闯入，有的车辆在突然躲避，刹车的时候，只听见车轮胎摩擦着石板路面刺耳的声音。

“滋~~~”的声音，有人探出车窗外，破口大骂。见是两个中学生，声音更是大，语气惊慌。

“唰~~~”的一下，又一辆白色的轿车擦着自己的脚边经过。头发被白车掀起，扎起的马尾掉落，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垂落在肩上，有的头发耷拉着眼角，很是狼狈。

白车害怕，在马路上不停的摇晃，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这么想死，今天我就成全你。”

顾凌风真的很生气，铁青着一张脸，看她的神色，更是厌恶。拉她的手很是用力，像是要把她的细细的手腕给掐断一般。

“......”

殷霜没做声，双目无神，单薄瘦弱的身体，任由他用力。

疼一点，再疼一点也无所谓。

反正她没有知觉。

“两位同学，请你们跟我过去那边问话。”

这时，身旁出现一交警叔叔，他一脸严肃，拦住还在马路中间已经明显影响交通的他们。

“警察叔叔，这人想死。”

顾凌风看着身旁的交警，想也没想，一把把她推到交警身前。

“小小年纪，这种事情能开玩笑？两人跟我到交警队走一趟。”

交警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国字脸，一脸威严。见她被推到他身前，看她好像不对劲，伸手接过她，随后带着她往马路边走。

顾凌风跟在身后，一番话冷了又冷，比这降到冰点的天气还要冷。

“你把她带过去，警察叔叔，她刚刚想撞车。这条街我经常来玩，如果她要是血溅当场的话，以后这一带我都不想来。不过想一下，这人这么爱钱，估计想要通过撞车的方式来讹钱，看来是有瘾了，总想通过这种手段来发家致富。这种人，警察叔叔，你们要好好教育一下。”

“两人都随我来，我要问话。因为你们涉嫌影响公共安全，又因你们未成年，所以我现在要把你们带到交警队问话。”

中年交警并没有听顾凌风说话，他拖着她，见她失神，又狼狈不堪，全身脏兮兮，皱了皱眉，刚想要去背她的时候，顾凌风拦在身前。

“这人能走路，警察叔叔！”

“她看起来像是生病了，明凯中学的，这个时候上课时间，怎么在街上乱逛。”

所有阳城的市民都知道鼎鼎大名的明凯中学，他一脸疑惑的看着一直沉默不语已经把自己全部封闭的她，很是不解。

“她吗？就是个神经。”

顾凌风冷笑。

“.....”

殷霜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从她觉得活着无趣绝望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和外界屏蔽开来。

哪怕顾凌风在身边！

中年交警和顾零分的对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见。她的两只手，上面许多鲜血，寒风刮来的时候，从那些大大小小炸裂的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瞬间干掉。厚厚的血堆积在一起，细白的手指，红的发黑的血渍，光看着，就触目惊心。

“到了交警队再说！”

耳边的交警叔叔好像在说。

坐在交警队的服务大厅，里面的暖气被开的很大，突如来的温暖的空气让已经被冻得差点僵硬的她突然全身发烫，再看她的手，已经红肿不堪，像是那包子一般。

“你的手怎么变成这样？小黎，叫医务室的朱医生过来给她看一下。这么冷的天，穿的这么单薄。小小年纪，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叛逆。”

“警察叔叔，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待会还有课要上。对了，这个小矮子，是明凯中学东院高一三班的，她好像脑子有点问题，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让她一个人在街上游荡。万一她死在这条街，那就真的很不好了。”

顾凌风在旁边一直想要走。

“你们的情况，先问完才能走。这女孩是你同学吗？”

中年交警并没有任何想要他走的意思。

“我高二，她高一，她东院，我西院，怎么可能是同学。只是这次刚好在大街上看到她寻死路，刚好救了她一命。这人脑子有问题，应该要好好看看心理医生。”

“同校同学也是同学，你待会负责送她回去。”

“不是吧，警察叔叔，我的功课要紧。要不喊她班里的班主任过来？”

“小黎，你来看看，把这伤口处理好。处理完，给这女孩一件棉衣，随后让他们离开。我现在要出勤，这边就交给你了。”

中年交警根本不听顾凌风的话，说完，他风风火火离开。

而她的手，被一双细腻柔白的手小心翼翼的拿着看了看，紧接着，她手背上的各种大小伤口被细心的清洗，包扎。

她的手，肿的跟包子一样的血淋淋的手和那柔白小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这对比中，殷霜只是看着，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每处理一道伤口的时候，细腻柔白小手的主人都会心疼的感叹一声，随后用一种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埋怨着和她一起的顾凌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手的主人好看的缘故，本一直嚷嚷着要离开的顾凌风，再也没说一句要走的话。

他好似心情很好，快活的和对面柔白小手的主人说着话，不停的喊对面为漂亮小姐姐，到最后，应该是过了很久，她的双手的伤口终于处理完。而一旁的顾凌风也如愿以偿的要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而且约好了晚上一起去玩。

回到学校，顾凌风没好气的把她送到寝室楼下，随后转身离开。

因为还没放学，几栋宿舍大楼安静的可怕。她站在宿舍楼下许久，看着以前宿管阿姨的房间，脑海里全是自己被那油腻男压在身下的情景。一颗心顿时间跳得飞快，惶恐不已的时候，飞快的逃离宿舍大楼。

依旧.....

依旧躲在学校的最西边的那块最偏僻之地，躲在深深的已经枯黄的冰冷的灌木丛中，就这样坐着，直到天黑，黑透，黑到远处的宿舍楼的灯熄灭，也并没有任何想要回去的意思。

从交警队被穿在身上的棉衣宽宽大大，很厚，整个人缩在里面，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自顾自的沉沦。

也不知道是不是累，她睡着了，靠在粗糙的墙面上，她就这样睡熟了过去。

睡梦里，她好像被人架在火炉上在烧，全身的肌肤仿佛快要融化。心里难受，想要痛呼，却始终喊不出声。

挣扎着，在火炉上不停的挣扎着，此时的她，那滚烫的灼热感差点没让她窒息。

“她没事吧？”

朦胧中，耳边有人在说话，声音低沉，磁性十足。

“现在没事了，还好你发现的及时，这要是晚一点，怕是真的要冻死在外面。看她这样，应该是不想活了。”

有人回答，声音陌生又苍老。

“嗯，没事就好。”

“但是她的身体状况太差，而且营养不良。商少爷，你确定是要放在家里养吗？商总今天要回来，你确定？”

“没事，家里大，再说了，家里住进来一个同学，相信我爸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商总不会说什么，但商夫人，可能.....她不喜欢家里进外人，要不你把她送到别苑那边，那边也很宽，而且清净，又有专人在那边照顾，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没事，就在这边。如果我妈怪下来，你们就说是我，是我执意要这样做。”

“好的，商少爷，那我就先下去给她开药方熬夜了。这种身体，西药的药性太强，她受不住。确实可怜，都15岁了，怎么可以瘦成这样。你让老徐给她擦擦澡，这样她会好受一些。”

“好的，于爷爷，谢谢你。这次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嗯....”

伴随着这一声低低的“嗯”字，耳边，恢复了安宁。额前，有人好像放了一块毛巾。毛巾冰冷，这一下，让本感觉灼热不堪的她，突然好受了许多。满足的轻叹了一口气，重新陷入到一片昏天暗地中。

再醒来，到处一片寂静。床头的灯光昏黄，暖暖的，对面的墙壁上，有许多像是古董一般的物件整齐的罗列着。各种瓷器，在这昏暗的室内，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旁边，一架古筝摆在一边，有袅袅的青烟从一旁升起。青烟飞舞，用一种曼妙的姿态消失在空中，而鼻息间，是好闻的檀香香气，里面还夹杂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这里.....

是哪里？

殷霜看着，大脑里面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