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武虽然经验丰富,但毕竟不是能掐会算的人,并不知道有人在这种时候,还要继续“暗算”他。
况且,即便知道了有人要暗算他,他也不会愤怒,反而会颇为兴奋。
就像他被埋伏了,会忽然一喜一样。
若是没有反应,荀武说不定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发现有人埋伏自己,那就说明一定有什么东西他们需要掩饰。
正所谓敌人要做的事情,我们就给他添乱,敌人不想我们做的事情,我们要弄得漂漂亮亮。不管之后怎么样,敌人不爽,咱们就舒服了。
如今,情报暂时处于解不开、理不清的阶段,虽然荀武相信包媛会给他一个答案,可包媛终究还是要休息的,不然自己岂不是把朋友当工具人用了?
荀武和包知府聊了一段时间,还让姬怜儿做了个简单的小表演,包知府确定荀武没有被奸人欺骗,便完全信任了荀武的判断,叫姬怜儿可以和荀武一样,在这几天内,可以自由调查府内卷宗,并且和仵作交谈。
这可是相当信任的表现了。
包知府虽然铁面无私,但毕竟也是个父亲,自然会担心女儿的安危。
他来这云州府,一是职责所在,二也是想要为同僚报仇。但包知府和她女儿都是货真价实的寻常人,都没有什么练武的天赋,断案、写文章、辨别是非,包知府对女儿很有自信,但若是有贼人袭击女儿,他就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他信得过荀武,所以荀武把仵作附近的人全都赶走,让女儿周围无人保护,他没有质疑。因为他相信,荀武是在为他女儿着想。现在,将另一个来源不明的江湖人引荐给他,又想要介绍给女儿,包知府不加犹豫,只是和姬怜儿谈了一会儿,便认可下来,让姬怜儿都非常吃惊。
这个黑脸大官,难道就不怕自己会挟持他女儿,要挟他吗?
或者,他就不怕自己是五仙派的人吗?
“猫捕快,你这个老大,有些厉害呀。”姬怜儿跟着荀武走,一边又低着声音,跟荀武窃窃私语。
“确实很厉害,像他这样的好官,可是非常难得的。”荀武点了点头,随后又笑着说“不过,你这里说的意思,好像不是我刚刚说的意思你是说,包知府胆量大吗?”
“不错。”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是想说,你会让包知府吃个教训吗?”
“哼——”姬怜儿脑袋扬起来,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我姬怜儿说到做到,怎么可能做什么坏事!
那个包知府这么相信我,那我肯定会让他以后的人生,为选择相信我而每日窃喜的!”
绝了。
荀武还以为这姑娘会感觉到压力,准备用语言给她引导引导,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自己想的太单纯了,就姬怜儿这个自我施压的能力,这点重担根本不算什么啊!
猫领着鼠,绕着圈,避开了一群人,随后来到了仵作门前,哐哐敲了两下,直到听到包媛开口喊是谁,这才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也是荀武的习惯、经验,要是自己以为和包媛关系很好,就直接推门进去,准会看到包媛手忙脚乱地藏东西的场面。
你要是没反应过来,那还好,你要是直接说“包仵作在温习功课啊”包媛一准拿着刀,红着脸朝你比划。
虽然看这个姑娘一脸娇羞的掩饰自己用功、努力的样子,也非常有意思,但现在是非常时间,没有那个功夫浪费。
今天的荀武看了一下包媛,单从脸色上来看,荀武很难看得出包媛状况怎么样,毕竟包媛的皮肤比旁人黑得多,房间也比较暗,荀武很难断定她的睡眠状况,但看起来,应该也不至于太差。
“狗荀捕头,你来了?”包媛见了荀武,本来眉头稍微提了提,看起来精神了一点,但随后,她就看到了荀武旁边身材相对瘦小的姬怜儿,“狗字”戛然而止,又快速地补上了一句“这丫头片子是干什么的?”“这位是我刚认识的江湖同道,我昨天和你说过吧,介绍一个人给你——”
“咚!”
“咚!”
“咚!”
三声巨响忽然爆炸而开,在三个人的耳边、整个房间乃至整个府衙内回响,使得荀武三人的声音被这巨响所掩盖。
三人均是愣了下来。
还是荀武最先反应过来,话到嘴边停了下来,立刻改口,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了,两位,事发突然,你们两位聊聊,应该能弄明白状况,我这里有急事,告辞了。”
说罢,荀武立刻双手抱拳,对着两人稍微行了一礼,转身疾步离开屋子,头也没回,甚至连昨天交给包媛的那些东西,包媛有没有看出什么玄机的事,都给抛到了脑后。
两人都有些茫然,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想起来还没有互相认识彼此,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还是姬怜儿活泼好动、好奇心重,先一步开口问:“刚刚那三声响是什么?”
听到姬怜儿的问题,包媛哼了一声,但语气也没太恶劣,开口说:“你行走江湖的时候,没见过吗?
【鸣冤鼓】。”
“鸣冤鼓?”姬怜儿把这三个字复述一遍,随后立刻明白了过来。
所谓的鸣冤鼓,是一种古代老百姓“上诉”的一种方法,通常摆放在衙门门口。当这鼓响起,那就代表着,城中某人受了天大的冤屈,不得不击鼓鸣冤,越级“上诉”,祈求上官能给予公证、公平的问询、调查,为其平冤。
按照盛晋一朝的规定,朝廷官员、封疆大吏,不管当日在做什么,只要冤鼓一响,便必须要升堂受理,不然便是渎职的罪。
而这种情况下,荀武这个总捕头自然也不能缺,故此,一听到击鼓鸣冤,荀武便立刻离开了。
“冤案唉——”姬怜儿很感兴趣,似乎想要去看看。
“没什么大不了的。”包媛反而非常平静“老头子和荀武都是个中好手,这种事见得多了”
荀武当了两年捕快,给包知府打了两年的下手,处理了不少冤案,的确算是见多识广,心里寻思也不可能有什么新花样
但
这回,荀武也遇上新花样了。
击鼓鸣冤,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告官,这,并不稀奇。
毕竟,击鼓鸣冤者,绝大多数都是走投无路只能越级上告的苦命人。
可告官,不仅仅是告官,还是告荀武的!
荀武初听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意,毕竟荀武身正不怕影子斜,包知府也是明察秋毫,不会有什么事。
但随后,他却感觉渐渐有了些问题,在心中暗呼一声——糟大糕!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