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破阵

营帐之内，叮叮当当声声响。

这驻军副将，比起柳仙堂的张堂主，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作为军中之人，他不仅参与过数场大战，年年练习刀枪，论起天赋或许无法与霜满秋、张不默这种年轻的天才相比，但真打起来，可未必会立刻落于下风。

军中之人，自有悍勇，身为驻军副将，自然也不会接触不到“内功”。但相比于侠客之流所使用的内功，军中之人所练功法，往往会与“血气”相交，再配合几个百夫长，在营帐中立起一道圆形阵法，和张不默、霜满秋打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可惜，先不说他们的内力、血气能不能坚持到耗尽霜满秋这等一等一的好手，就算他们真的有那能耐，也没用。因为已经大致上搞清楚情况的另外两个副将，已经回过神来，加入战团，霎时间，有更加了解战阵的几个好手加入其中，那灰仙堂的局势自然更糟。

只是，虽然糟糕，但那伙人边战边退，已经快要冲出营帐，到时候混进混乱的兵营，说不定就溜走了。

不得已，荀武叹了一口气。

“黑盔人左侧腰胯、黄盔人前胸，那副将右脚脚跟——”他喊了一声，一边把手搭在刀上。

其他几人没听明白，但张不默一听到荀武这话，立刻本能地扫了一眼，随后恍然而悟。

断势！

霜满秋与张不默不一样，她虽然是一个一流强者，但从小到大最主要学习的都是防卫，在进攻性上，一直都是靠着自己本身的实力硬冲，对于她来说，她的剑就是“精准”，精准地挡住所有的箭矢，精准地防御所有的暗器，精准地刺击对手的弱点。

她不会去思考什么“势”，不会思考什么“血气”，她只会选择最短距离、最大效果。

但张不默不一样，他的剑，很杂、很乱，所以他往往能感觉出很多不同的东西，他察觉得到荀武的“势”，看得出霜满秋剑法的精妙，可他毕竟是江湖中人，感觉不出军阵杀伐的“血气”。

与势相似，血气同样会有一种强大的压迫力，但这种压迫力却又与剑势、刀势不同，是一种张不默难以理解的诡异感觉。

但，难以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听了荀武的话，他立刻意识到：击破这几个地方，断了他们的势气，不然无法轻易拿下！

所以，下一刻，张不默拼着挨上一剑的风险，直接挺身而去，用断剑直刺黑盔百夫长的腰胯！

“呲——”张不默右臂擦了一剑，削去了他的一节袖子，但这一剑，却为荀武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下一刻，原本只是一步跺一下，看起来更像是在唬人的荀武忽然便提高了速度，仿佛一抹红光一样闪到了几个人身前，随后瞬间拔刀。

数日未曾出鞘的长刀初现，一抹银光照亮了整个营房，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注视向了荀武，在这极短的时间之中，仿佛一切都静了下来。

下一刻——

“哐嗤”

“唔”

荀武手中之刃划过了黑盔人的身体，没有完全着甲的正面衣装直接爆开，他阿巴阿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斗笠客那么大的信念，最终一句话没说，失去了知觉。

“好刀！”张不默惊叹了一声，随后继续狂攻，而五仙帮之人没有了第三人的辅助，三才之阵顷刻而破，被剩下的几员战将、侠客直接轻易击破，卸去武器，控制了起来。

过后，霜满秋看了一眼荀武的刀，略微有些惊讶。

荀武之前那一刀，对她来说也算极为亮眼，她虽然练的不是蓄势之法，但毕竟经历过非常全面的教育，自然认得出来。

不过，她看到荀武这一剑出来，也并不慌。虽然之前那刀极为亮眼，但她看得出来，荀武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挥出一刀。而且，虽然是蓄势法，却也有其威力上限，荀武的内气或许能打出足以匹敌一流高手的一刀，但这一刀也仅仅只是那么一刀，哪怕再积蓄多少天，也无法再进一步。

但看了这一刀，霜满秋虽然并不慌，却又开始发散思维了——她从小到大，练的武功，不论是动静还是范围，其实都很小，毕竟，她是公主的替身，为了保护公主而努力，不仅得练防护武功，同时也不能练大范围的武功以免误伤公主。况且越是大动静的武功，所需要耗损的内力也就越多。像她现在这样，只需要精准地挥剑、刺剑，打上一天也不会耗尽内力，保护力度自然全面、持续。

但现在想想，作为一个一流武者，内气外放都不会，还是有点儿说不过去自己这么厉害，但是动静这么小，别人要是以为自己和张不默差不多怎么办？那自己的存在价值不就显现不出来了吗？

至于，真正让霜满秋感觉惊叹的，则是荀武的眼力，能够那么精准地找出一个似乎是破绽的东西，让张不默配合他，找机会瞬杀一人，这种天赋若是去当个刺客，恐怕会变得非常恐怖。

荀武活动了一下稍微有些麻的手，自主呼吸、舒缓了一下压力，重新把刀收了回去，从地上将宽剑拿起。积蓄了数天的“势”，威力虽然没有达到荀武想象的那个高度，但也依旧不容小觑，而且荀武感觉得出来，这一刀还没有到自己的巅峰，以当前情况类比，恐怕自己这刀可以积蓄七日之势！

过后，邓将军回来了，身上还有些血迹，他扫了一眼营帐内，看到已经被抓起来的人，点了点头。

随着他的回来，另一旁，姬怜儿也跟牵着狗一样带着几个锁起来的灰仙堂帮众来到了营帐内——巧了，那海豹子也跟在这群人后面，而且没上锁。

但，看到了海豹子，昨晚把他留下的那个灰仙堂堂主却没有痛骂“奸细”，而是大骂“踏马的，海豹子，劳资跟你说小心点小心点、壮壮胆壮壮胆，你踏马的怎么喊得那么大声，还在那求饶！？”

荀武眉头一挑。

看到了吗——他根本就不相信海豹子是间谍。

海豹子有些发抖，颤颤巍巍地来到了荀武、包怀英旁边，哐当一声，又跪下了。

荀武有些哭笑不得。

“大人饶命啊，大人——”

姬怜儿直接用手捂了一下眼。

她刚刚按照包怀英的吩咐、计谋，提前跟海豹子说，让海豹子当着众将士的面儿，直接把他们要颠覆官府的事儿说出来。在整个军营都紧绷着神经的时候，突然爆发这么一件事，绝对反应过来——就算反应不过来，也有可能是以为包知府的考验，急忙动手。

但她是真没想到，还不等她说呢，这海豹子先怂了，不仅怂了，还把那个灰仙堂的人给坑了，转头没几个呼吸就被围了，结果又引来了邓将军，包知府原本担心的兵变都没发生，没多久就给邓将军镇压完了。

姬怜儿寻思这海豹子怎么说也是个功臣，赶紧跳出来救下他，带着他和其他几个人过来，结果又变成这样了。

“踏马的，你有点儿骨气啊！”灰仙堂堂主恨铁不成钢。

你现在就是跟他说，海豹子投了官府，他也不一定会觉得海豹子是间谍，觉得有可能是刚刚被打怕了。

“好了，赵石，别喊了。”邓将军走回原本的位置，随手把刀丢在桌子上，看着被其他几个副将控制住的人，面色冰冷“还有你，姓刘的，兄弟们平时都和你处的不错，你就这么跟兄弟们过的？刚刚你是不是还想抓着阿狗，用他命威胁我们？”

“呵。”刘副将没说话。

“到底如何了，老实交代，包知府在这，你也瞒不住！”

那刘副将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灰仙堂的堂主。

那堂主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帮主？”

帮主？

邓将军愣住了，不会是最近城里闹得挺厉害的那个五仙帮吧？

你们作为朝廷之将，居然私自建立帮派？？

“哈哈哈——不错，我就是五仙帮的帮主！”那刘副将注意到邓将军的眼神，哈哈大笑了起来“既然被发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唔”

他笑的非常嚣张，仿佛在嘲笑营中的所有人一样，嘲笑他们无能，嘲笑他们得不到真相——

然而，就在他狂笑的时候，荀武已经面无表情地来到了他身边，单手掐着他的嘴巴，弄得他疯狂挣扎。可惜，他不仅身后有两个人控制着他，荀武的力气也要比他大上几个量级，根本无法挣脱。

“笑笑笑，就知道笑。”荀武面无表情，一只手掐着他嘴巴，掰着他的嘴，不让他合上，一边看着他的牙齿。

之前【看破】帮助荀武破了他们的阵法，而现在，荀武还是用【看破】，找到了那个隐藏在他牙齿中的东西。

“吞毒是吧？当别人想不到是吧？还想在死前表现的洒脱是吧？笑笑笑，装什么装，我是你我早自杀了，还拼什么拼？”

当着众人的面，荀武把毒囊拽出，随手丢到了地上，用大剑直接撞破、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