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之后。
白仙堂在姬怜儿的情报下,被张不默带队捣毁,救出了陷入其中的黄大川,虽然黄大川属于无辜被牵连的人员,但包知府依旧会按流程处理。
赵昱披上枷锁,将于下个月由禁卫军动身全程看管带回京城,而另一批禁军则开始大规模追捕魔教弟子。
姬怜儿已经提前将他们的前行路线研究的非常明白,禁军以逸待劳,又配合上火器、强弓劲弩等赵府之时不敢使用的武器,埋伏了完全没有预料的魔教弟子,自然是大获全胜。
“将军,那个天忠星在其他魔教弟子的掩护下逃了!”
之前与霜满秋一同跟随叶真姬,询问过叶真姬为什么不进城的将军皱起眉头,开口说:“怎么跑的?”
“跳河。”那士兵立刻回复“其他几个魔教弟子用身体保护那天忠星,天忠星趁这个机会跳河,顺着河冲向了下游。”
“联系附近的城镇、衙门、军兵,缩小范围。天煞星是魔教要员,如今那天忠星与霜侍卫战斗似乎受了不小的伤,现在又被突然袭击,不在全盛期,若是能擒住,说不定可以问出魔教现在的状况。
徐徐包围,若是发现天忠星,尽可能攻击手脚,我们只需要活的,不需要一个完整的——若是抓不住,就直接杀了,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是!”
另一边,天忠星沿着河流漂下,过了一阵子用刀卡住河岸,奋力地爬上岸,忍着一口逆涌上头的鲜血,再次催动血气,原本已经相当苍白的面色变得更加灰白,好似随时要死去一样。
她用刀杆撑着地,一边尽可能地往一些看上去没有人烟的地方跑,虽然受了重伤,但在“燃木功”的催动下,却也并不比普通人慢太多。
过了一阵子,她终于躲到了一个山洞之中,看起来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的面纱、斗笠早在河水中被冲到不知道哪里,整个身子都被喝水浸湿,身体肌肤看上去若隐若现。
她的面容不差,甚至如果真要比,要比得上荀武在这个世界上所遇到的最漂亮的女子包媛,比之金老板都要略胜一筹。
只是,包媛因为肤色的原因,并不是很受人待见,而她虽然漂亮,皮肤却相当苍白,仿佛是一个死人堆中爬出来的活死人一样,破坏了其本身的美感。
“呜——”她倚着石壁,眼睛抽了抽,看上去颇为清冷的她却仿佛随时要哭出来。
跟随着她回到中原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剩,其中有一部分活了下去,但绝大多数都已经在禁军的火器强弩之下暴毙而死,而就算那些活下去的人,也只会受尽折磨,榨干最后一点信息,凄惨而死。
朝廷对魔教,没有任何容忍的。
天忠星本来以为,自己作为天星,已经练成了教中真法,不会再“感情用事”。可当她与岛国的那些同道分道扬镳,回到中原想尽办法传教,又看着部下们惨死在身前,她才知道,她,从来不是个坚强的女子。
不过,她虽然“可怜”,但,绝对不冤。
轰——
忽然,她似乎碰到了什么,山洞中轰隆作响,她愣了一会儿,发现山洞内竟然还有机关,她撑起力气,奋力地推开了山洞内的一扇石门,这才发现山洞内竟然还有个房间!
这就是中原所谓的高人传承吗?
她打起了精神,走了进去,却发现一座石佛立在山洞中空,附近的墙上,则写满了佛家经文。
她走上前,看了一眼石佛,石佛的下方,留了一条佛偈,又刻下了几句话,她仔细看了一眼,竟然是当年魔教刚刚兴起之时的前辈“天孤星”。
“人生如苦旅,天下无人可助人行善。”天忠星默默地念着,这才知道,天孤星前辈在与朝廷争斗之时,忽然顿悟,自觉魔教行事诡异,教义也过于混乱,与“大善”相去甚远,便在后来退出魔教,一心为民,最终散尽家财,在此地留下着山洞,记录他曾经之罪,希望后人莫要再犯他这样的错误。
所以,此地只余下佛经与他所做之错事,至于善事、功法,则都被他隐去。“大善”
天忠星无法理解,她合眼沉思,对着佛像拜了三下。
天忠星以后会如何,会不会找荀武报仇,这里暂且按下不表,有另一人,此时已经回到了府中。
此人,面相饱满,身穿锦缎,看上去容重华贵。五十岁上下,留着好似络腮胡一样的胡子,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极为威严。
“殿下——”自他下了马车,一个府中幕僚就一直在身旁劝解“长孙殿下还年轻,这次也是糊涂,莫要生气,伤了身体,不然百姓、社稷该如何?”
没错。
此人,正是当今盛晋一朝无人可撼动的,全天下最受圣上信赖的人,包怀英之笔友,当朝太子,叶永。
一般而言,太子都应该居住在东宫,可叶永年龄太大了,早就单独出来开府居住。
“年轻?”太子看了一眼幕僚“你别是还要说他是个孩子吧?”
“这”
“好了,先生不用咳咳咳咳咳——”叶永说到一半,忽然咳嗽起来,几个跟在身旁的人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问这问那,还有一人甚至开始呼喊医生。
“不用慌——小毛病罢了。”叶永看了一眼手掌,鲜红的血丝印在掌上,却并没有激起他的恐慌,随意合掌背在身后,便回头跟其他人说“风歌今年已经二十多岁,孩子都有了,同样差不多的年纪,怀英的那个荀捕快,可比他优秀太多了。
这样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父皇只罚他二十年紧闭,已经是宽宏大量,你们不用宽慰我。”
话是这么说,但您都气吐血了,大家都知道您身体不好,能不担心吗?
但叶永没有多说什么,还是请退了诸位先生、幕僚,独自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他拿起一封信,那封信已经有了非常多明显的折痕,看起来最近没少研读。
这封信,是两年多以前的。那时,包怀英将荀武收下,并发现这个年轻人极为优秀,便少有地开始跟太子聊别人。这两天,太子时时拿出来翻看,又开始根据情报、包怀英上书,自己复现荀武所作所为,思索荀武未来。
“包怀英是大才,这荀武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留在云州,实在大材小用”
“咳咳,咳咳咳——”太子又咳嗽了一阵,但这回,他提前拿了手帕,挡住了鲜血。
他这个身体状况,或许要先陛下一步而去。
很多人,甚至就连他儿子叶风歌都不知道。
他的确经常与其他各地的旧识交换信件,但唯有包怀英与另一人,是他单独地、用不同寻常的材料、信封书写的。若是包怀英拿出自己的信与赵昱的信对比,定然会发现一些问题。
而那些,是绝对无法模仿的。
哪怕这两年身体不好,他也从来没停止与包怀英交换看法,甚至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想多和包怀英两人交换一下认知。
他收起信,将他们仔细地摆到一副专用的架子上,看着院中山水,忍不住摇了摇头。
“二十多岁,一事无成,还想【逼】我谋反?就算我登基,也不可能立你为太子啊!”
“我当了四十七年太子,如今又频发旧疾,早已是不得不反,又何须【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