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砰砰砰——”
激烈的钢铁碰撞声在这巷子中爆发,血礼冲到荀武两人面前,毫不犹豫地就朝着荀武的咽喉刺去,张不默眼疾手快,快速地帮衬,随后荀武利用更大、更宽、更重的武器,开始利用力量优势与血礼搏杀。
从实战战绩来说,虽然荀武、张不默两人都是二流武者,却并不代表他们俩就比寻常的一流武者低太多,甚至于,张不默本人还在群青会大比上,一对一满状态对满状态的情况下,以二流武者的躯体,战胜一流高手。
两人这段时间经常配合,同时又熟知对方武学,并且互相学习对方的剑法,更重要的是,都跟一流武者打过,明确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相比与此,这血礼虽然是一流武者,但不论内气还是其他方面,都很稀疏,荀武两人应对起来,居然并没有处于下风。
荀武眉头越来越深,虽然他和张不默逐渐招架住了血礼,却感觉越来越难,越来越无法承受。
血礼的每一剑、每一招,都是杂乱无章,毫无章法,甚至于,他还经常胡乱攻击,甚至一剑强,一剑弱,仿佛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该怎么出剑,让荀武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很快,荀武的想法得到了印证——大约二十次对剑,血礼忽然一改之前的动作,几个劈削逼得荀武两人改变套路,同时,又向前挥砍,让荀武两人不得不架剑抵挡。
“原来如此。”血礼把剑横过来,用眼睛看着剑刃,发出了一声赞叹“这就是剑吗?”
他的目光从荀武面前移开,转而看向张不默,对着张不默挥下,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竖劈,但张不默却仿佛听到了黄钟大吕震耳欲聋声响。
荀武急忙伸手,一把把他抓到后面。
血礼的长剑砸落在地上,发出“嘣”的一声,弹了回去,让血礼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这一剑虽然躲开,荀武却并没有高兴,因为下一刻,那长剑横斩,血气从他身上蔓延,给了荀武一种直面天敌的莫名恐惧。
但荀武毕竟是荀武,眼睛稍微一眯,立刻带着张不默又进一步躲开。
第一剑是【意】,这等重仪让张不默这个剑痴忍不住被震慑到;第二剑则是因为荀武两人后退,被夺去了【势】,进而得势不饶人。
荀武忍不住眉头紧锁。
他的刀还没拔,但声势被夺,即便在关键时刻挥出,恐怕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在这种时刻,只能用老办法了——
“血礼,你究竟为何要杀那薛大海,莫非你俩有什么冤仇!?”
即便是在如此危机之刻,荀武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整个人正气凛然,丝毫不畏惧血礼的威势。
“没有。”血礼看了看剑,剑上的势依旧不减,意却陡然消失“他是我师父,我只是在完成他的愿望。”
??
坏了,没听懂。
但血礼,却进一步开始解释:“他说,江湖人最重要的,就是武功,只要有武功,那江湖人就永远不会怕朝廷人。”
薛大海具体所说,与血礼现在所说,是不一样的。
血礼看着荀武,继续说。
他的话颠三倒四,实在让荀武听的有些折磨,但笼统听下来,荀武却能听明白发生了什么。
首先第一点,薛大海传给他一种名为《血灵相应法》的武功,他成功练会了。练会了这武功之后,他感觉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如何做,迷迷糊糊中,下意识做了不少事情、杀了几个人。但当他听到薛大海的教导,听到薛大海收他为弟子之后,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通透了起来,仿佛一切都变得透明了,一下子就仿佛悟道了。
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荀武真的听不懂,而且,也不想听懂了。
“佛家常说拈花一笑,想来就是明白了世间真谛,我感觉从来没这么轻松过。”
“弑师之人,何敢妄言!”荀武没有说什么,但张不默却怒气上涌,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血礼。
“完成长辈之命,自然是弟子之劳。”血礼却并没有感觉受到冒犯,反而笑着看张不默“这功夫我学会了,我理解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以师傅的天资,以师傅的年龄,以师傅的人生,就算再练十年,就算是杀一万个人,也学不会,所以我就结束他的痛苦。”
张不默还想开口,荀武却立刻咳嗽了一声,低声对张不默说:“不默,这人应该是入魔了,别听他说什么。”
荀武终于搞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但正是因为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才更头疼——这说明话术也没法帮他了。
血礼轻笑着看着两人。
从实际上来说,血礼并没有说谎。
正因为他练成了所以他明白,薛大海绝对学不会他所修炼的这个“血灵相应法”。
这门功法到底是薛大海从何弄来的,血礼并不清楚,但血礼却知道,按照上面写的方法,永远不可能练成这血功。哪怕按照薛大海的原计划,他给云州衙门的每个人设计一个计谋,让云州衙门的每个人都在自己个人能力最顶峰的时候被杀,再用他们的心脏去练,也练不成。
这是门邪功,一门至今为止都没有人练成,甚至血礼都未必能算练成的,本应该只存在于旧时代,不被如今武学界接受的垃圾。
血礼能够练成,一是因为他人生观尚且没有树立完,其次虽然资质不够好但也远比薛大海强,再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在喝人鲜血、杀人剖心时,产生了愧疚心,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质疑。
这种迷茫、混乱、不知该如何做的心态,是最重要的一环,若是良心没有泯灭,路没有走歪,他就不会练出东西;若是没有对自己的行为产生质疑,早早抛弃了善心,同样无法练成。薛大海为了突破早已泯灭人性,反而没有这种过程,自然无法练成。
人血让血礼身体痛苦,人心则让血礼的心神受到冲击。
所以,当血礼最后临门一脚去拜见薛大海之时,也正是薛大海自己决定自己生死的一瞬间。
恰在这时,因为打更人没有敲响,一位小吏走过来观察,还不等荀武两人做什么反应,更加接近的血礼头也不回地朝后面挥了一剑,血光从小吏喉咙划过,只是一瞬,就让这小吏捂着喉咙跪倒在地。
若是一般恶人,与捕快对峙、打平,或许会抓住这人要挟荀武,但血礼不会这么做。
“你!”荀武右手握拳,又缓缓地松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更加专注地观察血礼。
“怎么?”血礼奇怪地看着荀武“他不是要找那个打更人吗?我只是帮他而已。”
血礼的疑问没持续太多长时间,挥动着比之前更加庞大的血气,更加疯狂的剑意,朝着荀武两人袭来。
这一剑,比之前更强,凛冽的气势、恐怖的剑意、张狂的血气,让荀武两人面色骤变。
荀武当即把手伸向腰间,准备出刀抵挡。
但在这之前,一声清脆的叫喊声在三人耳边响起。
“大龙雀青云斩舞!”
下一刻,一抹苍白的身影从另一边撞了过来!
与之相伴的,则是一柄长长的冷艳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