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武的这骤然插话,给叶真姬整不会了。
不过,她反应快,想的也多,理解能力够强,在荀武说出对字之后,急忙跟个捧哏似的,连连点头:“对对对。”
这一下可给叶贤给弄麻了,整得有点儿蒙,幸亏他真的没做过这种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了一句解释:“我有不在场证明。”
荀武当即摆出一副静候解释的样子,等待叶贤说明。
叶贤有些无奈,但确实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很快就跟荀武说了起来。
原来,在邓将军死的那一段时间里,叶贤作为皇子,自然也跟其他的几个皇子一样,也在为父亲准备礼物。
那个时候,叶贤离开了京城,带上了自己的好友,找到了正在西边高山练心的雪公子。
叶贤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曾有人在这边见到了麒麟,传说麒麟乃是瑞兽,一滴血就能够催生出一棵麒麟果的小树苗,他就打主意,想要找找那传说中的瑞兽。
到最后反正也没找到,但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事,可以说整个封州的江湖人,都是他的证人。
当然了,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也有可能是假的,或者当时的那个“叶贤”只是个替身,都有可能,叶真姬虽然不太愿意这么想,却也能想出办法伪造不在场证明。
不过,叶真姬知道,此行他们目的也不是问叶贤有没有不在场证明,他们只是想验证,叶风歌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万一叶风歌胡言乱语,他们不就白白浪费时间了?
而经过叶真姬怒中直言,以及荀武的顺势提问,两人也听了出来,这叶贤真的是个一流高手。
而且好像不弱。
荀武回头又看了一眼雪公子,雪公子被荀武看着,面色如常,非常平静。
这风格感觉跟蛇公子、花公子完全不一样,那俩人可太明骚了。
这是内秀型?
“雪公子这段时间修练《雪泉心经》,不能动武,自然绝对不是他。”
荀武略一挑眉。
雪泉心经?荀武听姬怜儿有提过,是佛门心法,就像他的《和平刀法》一样,是一种积蓄的功夫。但和平刀法的思路是积蓄刀的气势,打出威力绝伦的一刀,而这《雪泉心经》则完全不同,是一种沉思、冰封自己,让自己冷静思索,限制自己内功运行的法门。
一旦练成、开悟,就能更加轻松地练会各式各样的武功,是一门经典类型的佛门功夫。
这个时候,那个出去劝架、救人的刀客也回到了楼上,豪迈地拎起酒壶,咕嘟咕嘟就给自己灌了两口:“痛快!”
他很兴奋。
似乎他才是更像花公子的那个人。
“这位是我的好友,威风镖局的三当家,林吉。”
听到叶贤介绍自己,林吉高高兴兴地跟几个人行了一礼。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气氛好像不太对。
“如此一听,确实与殿下并没有什么关系。”荀武摆出一副经典职业习惯性动作,略一沉思,伸手去手旁的记录本,又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带,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雪公子轻轻抖眉。
林吉则挠了挠头。
这就是专业捕快吗?会不会太累了,这都魔怔了吧?
看着荀武的一连串动作,叶真姬忍不住心下惊讶。
这要不是她知道,她肯定也以为荀武在公事公办呢,竟然演得如此精妙?
随后,她又意识到,既然荀武能演出来,其他人又为何不可?
“八哥,那你跟我讲讲的武功吧——讲讲嘛、讲讲嘛~~”叶真姬伸手把霜满秋抓起来,霜满秋不敢反抗,坐到另一边,叶真姬来到叶贤身边,抓着叶贤的袖子就开始卖萌。
“别吓哥——别吓哥!”八贤王的反应跟之前六皇子一模一样,看得出来,他们兄弟都很怕叶真姬卖萌、发嗲。
实在是过于惊悚。
“八哥,你偷偷练功,偷偷摸摸成了一流高手,是不是默默用功,想要在降诞日的时候,震惊所有人!”叶贤忍不住嘴角一咧:“你在说什么呢,我要真想这样,去年、前年又不是没有降诞日,不是有的是机会吗?”
确实,叶真姬点了点头。
“所以是为什么?”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呼哧呼哧一般地看着叶贤。
叶贤有些顶不太住,急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松手你松手。”
叶真姬松开了手。
“练武的本意是强身健体,我平日里在街上、路上转,在江湖同道旁转悠,偶尔没事的时候就会练功,难道你没见过吗?”
嗯?
叶真姬回忆了一下——难道是指平日里在街上,你伸胳膊撩腿的那些动作?原来那不是活动累了舒展筋骨,是在练功??
霜满秋松子都不吃了。
因为这么一想,这贤王似乎比她还用功啊。
荀武思考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叶贤修炼的时间,未必会比其他江湖同龄人少。
叶贤的这种方式,有点儿像是“碎片化游戏时间”那种意思,把别人夜晚专门腾出来的修炼时间,安排到了全天二十四小时任何一个阶段,他要是够努力,总修炼时长说不定能跟张不默拼一拼了。
这也是个卷卷人啊!
也太危险了!
“可你为什么不跟大家说?”
“这有什么可说的吗?”叶贤无奈苦笑“兄长们各个都是人中之龙,大哥文武双全,二哥紧随其后,其他的几位兄长,在某一方面的才能也极为优异,我只是稍微能打一点儿,再也就别无才能,这种只需要花费时间就能做到的事,难道值得大书特书吗?”
而且——
他还是唯一一个见过圣武帝动武的皇子,在他看来,自己要是跟几个兄长来比,称得上无敌,但真要说,又根本算不了什么。
父皇每天那么多事,都能有那么高的功夫,在他看来,他怎么说也得有父皇一半那么强,才好意思跟兄弟姐妹提这事儿。
叶真姬琢磨了一下,似乎还挺合理的。她看了一眼荀武,发现荀武没有再提问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排除一人。
她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提心吊胆了起来。
还有七个哥哥啊!
“那八哥,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办,就先走了。”
叶贤笑着起身相送。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回到了位置上,与此同时,林吉则说:“叶贤弟,刚刚我救那小子的时候,已经摸过根骨,跟你看的没错,天资的确颇为不凡。”
“想办法引他去雪山,有恩便还、有仇必报,是个苗子。”叶贤点头。
“那,降诞日又该如何?”
叶贤摇了摇头:“别掺和,这不是咱们可以插手的事。他们要找死,那他们就去呗。”
说完,叶贤便闭目养神,运转起心法,在这小小的茶楼中练起了内功。
与此同时,荀武与叶真姬穿行在路上,低声交谈:“不简单”
“什么?”
“他刚刚刻意偏转了话题,用真话掩盖了自己的假话,把真实想法藏了起来,说了一个真实的谎言。”
叶真姬愣住了。
这都能听出来?她完全没注意到。
荀武已经看出来了,这叶贤最擅长的,恐怕就是用真的去掩盖自己的假,所以他身上的破绽、嘴里的话都是真的,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制造假象,掩盖最大的问题——他真的在欺骗兄弟姐妹。
“不过,也确实与这次事情无关。”
“那就可以了,我不想再想他的事了——走,去宗人府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