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判别 4K

荀武拎着跟死鸭子一样的公乘，慢慢地回到了岸上。

所有正在看着楼下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众人开始大加夸赞，直呼荀武武艺惊人。

荀武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挥手感谢了一下，便带着人走回玄机楼，把公乘丢到了二楼，让人看押起来。

荀武能赢，不单单靠着自己的能力特性，或者说，即便没有更多的内气，荀武依旧能赢。

因为荀武赢，靠的不是武功，而是更加细致的观察，和对【自己】更加深刻的理解。

正如公乘所说，荀武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喜欢做的，就是让犯罪者感受到他们罪恶的痛苦。

所以，当荀武走到湖边，当他意识到，这就是他和公乘真正的决战之地时，荀武立刻就观察了一遍环境，同时，又认真地研究了一下那把【机关刀】。

在玄机楼内，荀武和公乘近身搏斗，双方内功比拼、刀法比拼、拳脚比拼，最后荀武以微弱的优势将公乘打飞，但两人的武器也在这个过程中互换了。

公乘没有专门去研究荀武的长刀，自己的刀被荀武夺走，也在他猜想的几个可能中。而这对他虽然凶险，但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优势，因为机关刀长时间使用，就会【过热】，就会变得容易发烫，不仅会更加快速地融化冰板，同时也更加容易碎，所以这把刀他最初就没想着跟荀武一直拼下去。

但。

既然这把刀到了荀武手上，荀武难道就不可以发挥这把刀的厉害了吗？

荀武作为一个穿越者，一个未来人，别的不说，在短时间内，研究完【开关】【按钮】【扭动节奏】根本不是难事儿。

这就是荀武在湖岸边短时间内驻足，停下来研究所弄明白的事情。

荀武了解自己的刀，他研究《斩剑刀法》已经半年有余，不仅对绝大多数剑的材质、构造有了认识，自己本人对刀的理解也远超以往。

与此同时，【识破】虽然不能轻易看穿被机关隐匿破绽的公乘，但依旧可以观察刀的问题，在《大橘观》的辅助下，荀武长时间接触长刀，自然更加理解如何去破坏。

这到底是不是【公平一战】呢？

即便是以公乘的标准，这也绝对是公平的，因为荀武了解自己的武器，那公乘应该更理解他的武器，因为整把机关刀都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最后一次拼刀，荀武用刚刚到手还没用熟练的刀，砍碎了自己的刀，而不是公乘用荀武的刀砍碎他制造的机关刀这，便是对【自己】理解的不够。

斩剑刀法，不仅斩剑，也会斩刀，自然，也要斩人。

解决掉公乘后，荀武获得了三十点通用经验。

非常少。

让荀武有些意兴阑珊。

毕竟，之前最少都是七十左右，这次却居然只有三十点，实在是有些不够滋味。

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位公乘力强，虽然各方面能力都很不错，但他本人，根本没能制造出比之前那些敌人更大的糟糕结果。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经验有点儿少，但按照逻辑推断，玄机楼内的普通房间，应该安全了，而且经过这一次战斗，不少客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毕竟，看别人决斗，对于江湖人来说，也是相当解压的趣事，可以当做谈资，作为引子，聊上许久。

荀武应该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了。

最近这段时间，完全没有“朝九晚五”，几乎是十二时辰拉满，虽然战斗都不是很难，但过于频繁，实在是让人疲惫。

但

“哇——”

“叫什么叫！”

包媛冷冽的声音响起。

不到半个时辰之后，荀武将事情安排完还没多久，包媛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门外，直接冲进来就把那些接到工作的人赶走，然后亲自开始给荀武整理伤口。

别看之前的那场决斗，只发生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内，但这场战斗的后续伤害，绝对不小。

荀武的小腿被自己的刀划伤，虽然及时地进行了包扎，但随后就在湖中淋了冰水，即便没有这个，荀武也是穿着靴子在冰水踩着冰板许多时间，若是不进行处理，说不定就会出现冻伤，到时候还得养上许多日子。

包媛把荀武自己弄的东西直接拆开，自己给荀武又是敷药，又是让厨房熬东西，看起来风风火火。

包媛的要求，厨房的师傅们自然不会介意，毕竟并非是什么麻烦事，而且那个姓黄的年轻帮厨，还可以趁这个时候再跑过来跟小雅套近乎，自然非常乐意。

“包仵作，没想到你连医术都会啊？”

包媛虽然动作很好，但并不是那种动作轻柔的人，每一下虽然都很准确，但用力很猛，就是在给荀武治疗伤势、不造成恶劣影响、且能正常治疗的边缘上，想办法给荀武猛地掐、扭上一两下。

“哼。”包媛没说话。

说到这一点的话，追溯起来，其实跟屋子中的另外两人都有关系。

一个是正在被包媛救治的荀武，一个是正在一边发呆的丛云。

蓝岛之时，荀武与丛云对决，那个时候，包媛在研究魔教，但后来，丛云把魔教的事情全都写到了一个卷轴之中，让荀武带走了，包媛的研究自然也就停了下去。

可她又不是一个会原地踏步的人。

她知道，像她这种平凡的人，没有练武天赋、没有儒学才能的人，想要帮上父亲、帮上荀武，就一定不能懈怠，哪怕进步速度只有别人的一半，她也愿意一直学下去。

她不是为了那些功成名就之类的事情学习，而是为了她尊敬、她崇拜、她憧憬的人学习。

尸检这方面，她学不会武功，只能到这种地步了，不能发现那些死者更加细致、和武功更加密切的联系。硬练武功，最多也就花个四五十年拥有一流级别的内气，甚至没啥战斗力，那对荀武来说，完全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她就干脆一边继续研究仵作的本职技能，一边认真地研读药理。

到现在，至少小伤、小痛，她觉得自己应该有能力解决了。

顺便一提，这也是当初罗曼到封州府当医生，她会产生相当大怨念，吓得罗曼这个“无敌之人”认怂跑路到别的部门，不敢再跟她交流的主要原因之一：因为罗曼抢了她在荀武面前表现的机会。

总之，包媛是绝对不会说出真相的，荀武本人也没有办法凭空推理出包媛的一些从来没显现出来的东西，既然包媛不开口，他也没法接着问下去。

好在，至少这样，包媛也没再在荀武耳边念叨了，至少让荀武清净了不少。

另一头，发呆中的丛云，忽然“啊”了一声。

包媛回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冷哼了一声。虽然包媛没有问荀武，但她也能猜到一些东西，之所以之前没有人看到丛云，肯定是荀武想办法藏住了她，不过她也懒得在这种问题上探求什么，毕竟她非常相信荀武的人品。

只是这丛云，她还信不过。

“血灵荀武，我终于知道，我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她相当兴奋，像是发现了无穷的宝物，像是刚刚见识到星空的孩子，像是要出航的船长。

“荀武，你说过，我很【可怜】，我和血礼，都非常【可怜】。在那之后，我就思考了许久，明白了前辈的一些想法，但直到之前，我都没有想明白，今后的人生到底该如何。

现在，我明白了，就像我，就像血礼，就像那个公乘力强一样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这种事发生。

那个公乘力强，也是可怜的！

我到现在都无法下决心回名国，但已经没关系了——我要一直调查《血灵》的来源，我要救下那些被他们当做实验品一样的人，我”

她兴奋地难以自制，直接跳到屋子里，在屋子中兴奋地来回踱步。

“好好坐，别走来走去的，引起风来！荀武要静养！”包媛喊了一声。

丛云被吼了一声，愣了一下，随后乖乖地回到了位子上。

虽然包媛到现在依旧完全不入流，没有几分内气，但说起话来，气场是真的十足，深得包怀英亲传，在这方面，包大小姐跟他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什么异世界穿越者、盗圣后裔、济世阁少主、魔教杀星，在她面前都得认怂。

“丛云小姐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我也为你感到欣喜。”荀武一边嘶牙，一边勉强跟丛云聊天“但你要说，这公乘跟你们俩一样，就大可不必了，你们和他，不是一码事，所以他我是不可能放过的。”

“啊？”丛云愣了一下，还是有点儿没太明白。

这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荀武说公乘跟他俩有很大差别？

丛云想要更加认清这个世界，更加努力地去完成自己新的目标，所以她迫切地想要听明白，迫切地想要理解荀武所说所言。

“荀武说的话，要分场合。他说的很多话，换了不同人，换了不同场景，就完全不一样了。你太执着于形式了。”包媛听到她的反应，顺口也说了一句。

“丛云姑娘，我之所以说你和血礼可怜，并不是因为你们看上去可怜，而是因为你们的行为上，其实远远没有那么恶劣，甚至你一直追求仁义、忠心，而血礼则忠实孝义。

你们俩最可惜的地方，在于你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血礼只是一个想要练好武功，给薛大海当弟子的年轻人，他是被薛大海一步步逼疯的；你从小生活在海外，从小接触的所有理念都有违常理，你虽然忠义，但却坚信一些完全不符合人道的教义

你们没有选择的机会，所以才【可怜】。

但公乘，不一样！”

荀武抚摸着手中的机关刀，虽然又一次失去了自己配备的长刀，但这把刀不论是质量，还是额外功能，都要比魏公公挑选的长刀好，其实也还不错。

唯一可惜的是，现在没有配套的刀鞘，可能没法发挥出荀武的全力。

丛云缓缓地回过神来。

正所谓不知者不罪，若是不知情，犯了某些错，后续想办法补救，也并非不可行。

可一个不仅清楚知道人间真善美，懂得法律细节，对各种各样的法规了如指掌，提前与官府打好交道的人，他犯了错，可不是【可怜】。

而是【咎由自取】！

公乘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楚地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有什么后果，清楚地知道自己更换门牌，必然会导致有人死亡，但他依旧做了。

《血灵映照法》也不是别人逼着他练得，而是他自己主动学的。

他凭什么【可怜】？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多谢荀捕头解惑。”

丛云恍然地点了点头。

道德、法律、人道，这些东西实在太高深了，感觉自己还要学习好久。

不过丛云并不介意，反而更加兴奋。

她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目标，终于有了前进的路。虽然前路崎岖，但再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她终于能继续无所顾忌地前进了！

或许，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有可能碰到【门】的机会？

“门外的诸位，应该也明白了吧？”

在丛云理解之后，荀武紧接着，冷冷地说。

虽然没有开门，但荀武知道，门外那几个被教书先生叫来的千机书院的长老，依旧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他们想要跟荀武套套近乎，或者想要动用什么关系。

机关门派，难得一个优秀弟子，自然尽可能保全。

要是公乘在战斗中被荀武斩了，那他们就当没这个弟子，但既然还活着，公乘一族自然也会想办法救这个小辈，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出力。

“我只是捕快，只有抓捕的权力，没有审判的权力。”荀武低着声，跟门外说“我是不可能放走他的，所以你们就别在这给我静等了，我不吃这一套。

我只会把他带回京城，按照罪责定罪。

与其跟我套近乎，不如准备信鸽，给公乘家寄信。”

门外一群人互相对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确实，还是让公乘家头疼吧，听说包怀英在天下巡察，那荀武应该会将人交到刑部，到时候看公乘家自己的本事吧。

“罪魁已拿，荀武你这些天好好休息吧。”说到这，包媛的声音难得地软了下去。

荀武点了点头。

确实，按照现在的情况，他应该可以休息好长时间了。

当然，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