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命运的馈赠 4K

雪日。

虽说已经过了春节，但封州竟然难得地又下起了大雪。

雪花洁白，片片的雪花如同鹅毛一样从空中坠落，将整个县城染成白色。

虽说江湖人身体体格强于普通人，但面对这么大的雪，还是很少会有人出去行走的。

且，大雪纷飞，美不胜收，值此美景，温上几壶热酒，坐在窗前，吃着小菜，热热闹闹，更是让人身心愉悦。

此时的段别来与绝宫雅仁，就在悦来客栈的二楼，包了个包厢，开开心心地喝着酒。

除了两人之外，还有一些其他面孔，若是仔细看看，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本城乡试榜上有名之人，是妥妥的“武举人”。

虽说武举人在盛晋的地位，比文举人要稍微差上一些，但毕竟也是“举人老爷”，往常这些江湖人行走江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一口饭，为的一个生活吗？

绝宫雅仁趁机会，听了段别来的建议，直接花了大价钱，请“同窗”们来悦来客栈吃席。

在擂台上，他们一群人都是下了狠手，可比试结束之后，成了同乡的“举人”，他们的关系反而是亲近了不少，听到有酒席可以吃，自然是欣然而往，不少人便在增时候又犯起了江湖人行走江湖时的老毛病——吹嘘。

但，没什么能耐的人吹嘘，那叫吹牛皮，他们作为武举的胜者，那就是“凡尔赛”咯！

当然，说的最多的，除了谁谁谁的武功更好、谁谁谁的杀招棘手，就数段别来这个幸运之人了。

第十一名，本来毫无希望的人，竟然因为运气，直接成了第十！这等运气，完全称得上是“天命所归”了，哪怕仅仅是个第十，他也没少被人提，被推着喝了不少酒。

酒意上头，段别来就有点儿醉了，也开始了狂吹。

先吹近的——绝宫雅仁情报充足，伤药够好，这他才能在第一天重伤之后依旧跟人搏命。

二吹远的——荀捕头天资卓绝，只是观察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就能量身定做一本武功，不然他根本没有足够内气跟人搏命。

“草！荀捕头竟然能自创武功！？！”一人直接爆出粗口。

“然也！”段别来有点儿飘。

第二名左右看了一眼，睁着醉眼，又问：“荀捕头如此厉害，当真是让老哥我敬佩——只是怎么不见荀捕头，莫不是瞧不上我等？”

“嗯？”榜首孙卓然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不不不不——”一听到这话，段别来顿时打了个激灵，十分酒意去了八分，赶紧开口“荀捕头平易近人，连我这样的身体衰弱之人，都能热心帮助，怎么可能瞧不上列位？

他是去吊唁了。”

“吊唁？”

几个人闻言一愣。

风雪愈急。

整个冬季，似乎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雪，没想到过年许久之后，竟然还会下这等大雪。

在雪中，一个人顶着风雪，戴着斗笠，顶风迈着步子，艰难地走着。

风雪之中，行路愈难，便是武者，在这种时候也得缓慢行步，不然一不留神摔倒又站不起来，第二天说不定就活活冻死了。

过了一会儿，斗笠人他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前，砰砰砰地敲了一下那户人家的房门。

屋中传来一阵声响，又是好一阵子，这才走来一个穿着厚布衣裳的人，轻轻拉开了房门。

“您是？”

斗笠人把斗笠摘下，抖掉身上的白雪，露出一张剑眉星目、正气十足的俊脸。

“荀捕头？”那人一愣。

“您好。”荀武轻声问“李兄在吗？”

经过简短的交谈之后，荀武走进了屋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在武举人们欢快庆祝的时候，李家如今，陷入了彻底的悲痛之中。

“荀捕头？”李刀客那个姓赵的朋友是个经商的，这天关了店铺，一直在李家帮忙，见了荀武，稍微有些吃惊。

“赵兄。”荀武沉声拜了一下“李兄现在怎样？”

“唉”赵商人叹了一口气“老夫人身体之前就恰逢武举，李兄就想趁这个机会，夺下个名头，为老夫人添添喜庆让老夫人高兴些，却没想到”

他又叹了一口气：“李兄毕竟是江湖，武艺高强，倒是没事儿，劳荀捕头费心了。”

他是没想到，荀武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他们这里。

刚刚成了武举人，应该好好庆祝一番，竟然会不辞劳苦，顶着风雪前来吊唁。

人人都说荀武铁面无情，可在这时候，荀武又是最有情义之人。

“段兄本来也想来看看，不过我把他劝回去了。”

段别来的情况有点儿特殊，不太适合过来，说不定会激怒这里的人，再加上他那重伤的身躯，更不适合在雪中行走。

又谈了一会儿，荀武被赵商人引进门，走向了老夫人的屋子。

一踏入房门，一阵鬼哭狼嚎一般的哭声响起，老夫人的闺女、李刀客的妻子，便齐刷刷地开始哭嚎，荀武看了她们一眼，注意到她们身前横放着的、用白布遮住脸的老夫人尸骸。

他径直前进，走到一扇木屏之后，在这，李刀客和他的两个兄弟跪在地上，低着头，荀武则直接走到木屏前，对着木屏，双手握拳，拜了两下。

随着荀武行完礼，哭声渐熄，几个兄弟也慢慢地站起身来。

荀武走上去，跟三位兄弟说了声节哀，又走到了李刀客身边，站在他一旁，一边左右看着，一边跟李刀客交谈。

李刀客父亲早亡，三个兄弟都是李夫人带大的，可以说老夫人既是他们的娘，又是他们的爹，可以说是尊敬有加，没想到却在这大喜之日离去，实在让人感慨。

荀武跟李刀客谈了不少，首先就是劝他不要太伤心，然后就开始跟他推荐捕快的活儿。

守孝的话，肯定是没法参加武举接下来的会试了，毕竟中原大地“孝”字当先，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不可能披麻戴孝地去参加会试，说不定会被赶出去。

但三年守孝，李刀客又不可能啥都不干，他本来就是二流中的好手，能在乡试中拿到前十，武艺自然也不俗，三年之后，指不定就一流了，推荐他一份捕快的工作，不管是去刑部还是大理寺，都好过干在江湖上混。

“多谢荀捕头。”他稍微叹了一下。

荀武自然不会留下来吃饭，在待了一会儿之后，就默默地离开了李家。离开李家之后，荀武戴上了帽子，没有回悦来客栈赴宴，反而开始在城市中漫行。

在刚刚，荀武不仅在跟那位李刀客交谈，同时也在他身边，不停地观察那位老夫人的身体。

虽说生死之事，乃是天经地义，武举之中有某人父母去世，在史书上也记录过很多，但事关“段别来”，荀武不得不多想一些。

那个段别来，可是曾经被一个一流高手中的强人利用魔功诱惑，怎么看身背大秘密，更是应该小心。

那段别来又不是罗曼，凭啥那么好运气？

拿到十一，刚好第十就家里出事儿？

虽然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荀武觉得，还是该看看。

何况，荀武觉得，同窗家里出事，也确实该拜访一下，安慰一下。

若是没有问题，那就证明荀武想多了

可问题在于当荀武观察完，发现，那位老夫人，死的还真有点儿蹊跷。

以荀武的【看破】【机敏】两个特性的辅助，荀武很快就发现，那位老夫人死前应该是受到了一些伤害，尽管并不重，但确实是促使她离开人世的原因。

然而这究竟是人为的，还是老人自己走路不注意伤到的、摔倒的，就不得而知了。

荀武不可能仅仅以自己的怀疑为条件，就要求李家把老夫人的尸骸交出来，让包媛去解剖啊！

那还是人吗？

荀武真要是说出口，李家人不得跟他拼老命？

不过，就算这样，荀武还是可以从其他地方开始寻找。

李家里，荀武看过一遍了，因为直接被李家清扫、打理了几遍，所以就算有线索也找不到了，但李家周围的屋子，荀武还可以调查一下。

他单手扶着斗笠，忍着风雪，在风雪中穿行。

隔一段距离，就停下来细细观察。

风雪使得荀武的视野范围大大缩小，观察难度也变得很高，好在《大橘观》提高了他的眼力范围，不然恐怕只能看清身前数米。

就这么费力地调查了好一阵子，荀武总算又从周围，找点儿了一丁点踪迹。

是那个人——

真是那个人！

荀武眉头一皱。

那日，虽然仅仅只跟那个隐藏在段别来家中的人短暂的交手一次，但他的隐藏手段，已经被荀武识破了，也被荀武劳劳地记在心中以防出现问题。

现如今，虽然风雪掩盖了足迹，但却留下了那人专门用来隐藏身形的粉尘。

大雪可以遮掩住很多人的踪迹，所以无论是脚印还是气味，荀武都没有办法追踪出来，使得他强大的、对五感全部增幅的《正气长歌》没有办法发挥出效果。

但自然是公平的，它会遮掩住气味、脚印，但同样，也会把那些散在空中的粉尘包裹到地上，留给有心人寻找。

荀武，便是那个有心人。

荀武把东西小心翼翼地用纸包好，收到了衣服中，在意识到没办法继续找下去之后，终于开始往回走。

回到悦来客栈，悦来客栈的伙计给他递上了热的布帛擦拭，荀武把斗笠和蓑衣还给悦来客栈，给了点儿钱，这才登上二楼，来到了包厢。

“哟！这是谁来咯——”

房间内的气氛很热，一大群男人还在喝酒，不少人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了，但还在喝。

荀武脸上挂起了一个笑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哈哈，列位都吃着呢——来晚了，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三杯怎么够，得三碗！”

“就是——哪有论杯的！”

“刚刚大家还在琢磨，你是不是瞧不起兄弟们呢！”

荀武真的笑了起来：“这话是怎么说的，列位都是江湖豪杰，武艺不俗，在下怎么可能瞧不上？

好！三碗就三碗！”

荀武也不废话，走到位置上，上去就给自己倒了一碗热酒，咕嘟咕嘟就灌下去了。

嗯，味道还行，不愧是悦来客栈的酒，而且也确实很暖和，让在雪中行动了好一阵子的荀武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一碗酒下肚，荀武也不客气啥，又灌了两大碗。

“好！豪爽！”一个人大喝！

“哈哈哈哈——荀捕头好酒量！”

那可不，荀武那可是能跟白玉盘喝一晚上的，酒量能不好吗？

觥筹交错，不少人开始借着酒意开始胡扯，有的还有可能是故意的，想要从荀武这里得到什么肯定，但荀武一个字都没答应。

不管是不是离谱的约定、要求，荀武都不准备答应他们的请求，毕竟只是在酒桌上见了一面，也没有什么后续的观察，哪能轻易答应别人的请求？

包策的前车之鉴，还在荀武眼前呢。

酒饱饭足之后，一群武举老爷有的直接离开回家，剩下的那些跟荀武一样的京城考生，则被悦来客栈安排到了客房中。

段别来已经醉的跟软泥怪差不多了，说什么都叫不醒，嘴里则喃喃自语，说着诸如“爹，我一定会见到你”“多谢多谢”之类的话，不时还会稀里糊涂的傻笑起来。

荀武本来还想提醒一下他，让他最近不要单独行动，最好和绝宫雅仁一行一块行动，如果没有办法一同练功，那也至少跟那几个武举人一同行事，或者以学习的名义，或者以请教的名义，作为同窗，好歹也不至于被赶走。

当然，最好跟荀武一样，呆在屋子里好好练功。

看来，只能等他睡醒后，再跟他好好谈谈了。

虽然说，根据今天的搜集，荀武觉得那个神秘人估计不会亲自来掳走段别来，而是因为段别来自己本身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所以才会被那个人谋图，因此，并不会有生命安全。

但荀武觉得还是应该多多提醒，至少让他明白，他自己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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