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到时候真的要你帮忙,我希望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尽量不要被人看到。”黄耀祖道,“不然的话,我很难向公众解释。”
“听起来不像是你在求我办事,反倒是我在求你带着我办事。”苏乙笑呵呵道。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黄耀祖听出了苏乙话中的敲打和不满,立刻道歉,“其实是我最近太忙了,出了很多以前没遇到过的事情,所以说话做事有些急了,不然平时我是个很客气的人。”
顿了顿,黄耀祖又道:“其实如果没有你,这件事对我来说更好处理。以我的经验,它们害人,通常过一阵子就会沉寂下去,区别只在于死多少人罢了,我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它自己收手。如果你不在,这件事的结果一定是这样的,但既然你在,我想给那些还没被害死的人一次机会。”
“既然你可怜那些无辜的人,为什么你之前从不去找风叔帮忙?”苏乙问道,“你应该能想到,有他在会有不少无辜的人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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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会让麻烦变得更大。”黄耀祖微微沉默后道,“我和他追求不一样的,其实捉它们比不捉它们的危害更大,而且风叔那么高调,我们理念不同,根本没办法共处。”
苏乙笑了笑,转换话题道:“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这里有两只鬼借尸还魂,变成活人。有一个已经成功了。现在我要救下其中一个,再灭掉另一个。这样的话,至少要留下一具尸体。”
“借尸还魂……你想我给你擦屁股?”黄耀祖懂了苏乙的意思。
在港岛死一个人,虽然不算大事,但也绝不算小事,除非你毁尸灭迹,不漏出任何蛛丝马迹,否则警察必然会来追查。
苏乙灭鬼是替天行道,他可不想做完好事还要毁尸灭迹,好像很见不得人一样。
所以他需要一个擦屁股的人,这个人非黄耀祖莫属。
“别说得那么难听。”苏乙道,“其实我是在帮你们做事。”
“也对。”黄耀祖道,“但这件事……算了,你先做吧,只是别搞得满城风雨,不然就是帮倒忙。记得做完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苏乙露出饶有所思的神色。
听得出来,黄耀祖对修行人的态度非常拧巴,又想要借助徐行人的力量,又惧怕修行人带来的麻烦。
苏乙身为修行人,和黄耀祖的态度立场当然天然对立,但其实他还挺认同这种理念的。
敬鬼神而远之,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
如果鬼神真的存在,只要敬而远之,不理它,就迟早“见怪不怪,其怪必败”了。
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鬼神对人的危害不大,影响也有限。
如果随处都有避不开、躲不掉鬼神,还想“见怪不怪”,就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了。
不管怎么说,擦屁股的人有了,苏乙可以甩开膀子放手一搏了。
苏乙载着袁晓敏驱车往回赶的同时,一男一女来到了苏乙遇见袁小敏的那个地方。
正是麦克和俞惠琪。
此刻两人眉头紧皱,表情都写满惊疑之色。
“不可能的,她最后出现一定就是在这里,没道理不见了!”俞惠琪惊怒道,“她本来应该已经死了,但她还没死,而我却感应不到她了!这怎么可能?她……被人藏起来了!有人在搞鬼!”
“都到了这一步,按理说这世上不会有人认得出她了。”麦克道,“如果没人能认出她,自然也不会有人把她藏起来。但现在她不见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麦克看向俞惠琪。
“那个该死的湾湾条子!”俞惠琪瞬间就想到了苏乙,咬牙恨声道,“一定是那个该死的湾湾条子!除了他,没人有这样的本事,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人藏起来!”
“我猜也是他!”麦克也咬牙切齿,“跟咱们有仇,又有理由、有能力这么做的,只有这一个人!”
“王八蛋敢坏我好事!”俞惠琪眼神怨毒,表情狰狞,头发无风自动,“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都是在骗我!他从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
“现在你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融身还阳了,可没有这一步,你会被术法反噬打回原形,这一回就彻底前功尽弃了!”麦克看着她道。
“白白浪费这次机会?还要我再去承受七日轮回的痛苦?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俞惠琪面容扭曲,怨恨叫道,“我要跟他拼了!强哥,你帮不帮我?”
麦克表情阴晴不定,微微犹豫道:“我当然想帮你,但我现在已经还阳了,血肉之躯跟他拼,我怕我……”
“咱们说好同进退的,你现在居然……”俞惠琪又惊又疑。
“抱歉,我好不容易活过来,我不想冒险。”麦克道,“你也听我一句劝,还有机会的,没必要鱼死网破。”
俞惠琪表情阴森扭曲:“你不帮我,我只有死路一条!我没出路,你以为我会放你远走高飞,逍遥做人吗?”
麦克眼神陡然变得狠戾,死死盯着俞惠琪。
两只鬼恶狠狠瞪着彼此,良久麦克才咬牙道:“它说得果然没错,做人还可以互相信任,但做了鬼,谁都不能信!”
“我以为强哥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俞惠琪冷笑。
“好,我帮你!”麦克冷冷道,“但我不会帮你去跟那个姓黄的湾湾条子死拼,我只帮你杀你的替身,”
“我怎么知道万一我辈姓黄的缠住,你不会直接丢下我逃走?”俞惠琪幽幽道,“强哥,我也不要你拼命,你现在是做人,你的办法比我多,相比起我,你更能缠住姓黄的为我争取时间。哪怕花点钱找些古惑仔,也能达到目的。这样总好过你杀人吧?万一害你坐牢,你这几十年岂不是白活了?”
“好,我答应你!”麦克权衡片刻,应了下来。
“但现在你连替身都感应不到,咱们去哪儿找他?”麦克又问道,“万一过了今晚十二点,或者你的替身死了,你却没来得及上她身,还是要白忙一场。”
“你做鬼做的时间长了,难道已经不懂得做人的办法了吗?”俞惠琪冷冷一笑,“我去找他,你去找古惑仔,咱们分头行动。”
麦克点点头,转身离开。而俞惠琪则深吸一口气,换上一个甜甜的笑容,走向路边的一个便利店。
“大叔,可不可以帮帮我?我想打听一件事,刚才这段时间,有没有一个看起来病恹恹的女人在你门口被一个男人带走?”
“我好像有点印象,就在不久前……一辆红色的车,朝这个方向去了……”
便利店大叔指着一个方向,还要解说,但一回头,却发现刚才那个甜美的女孩竟无影无踪,仿佛刚才他一直在跟空气说话。
大叔目瞪口呆,良久才汗毛倒竖,哆嗦着道:“真是见鬼了……”
苏乙的房间里。
袁晓敏惊讶地看着画满符文的空荡荡的客厅,还有卧室,还有挂在客厅中间的那枚铃铛,忍不住道:“黄sir,你早就准备好要对付它们了?”
“降妖伏魔,乃我辈本份。”苏乙点燃六支香,分给袁晓敏,“这是我派祖师和三清牌位,你也来拜拜,对你有好处的。”
“是。”袁晓敏现在把苏乙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对他的话自然奉为圭臬,急忙上前接过香,满脸虔诚地向香桉上供奉的牌位拜倒磕头,“求神灵和祖师保佑我,救我度过难关……”
苏乙也拜了三拜,指着阵中铃铛最下方的位置,严肃道:“你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一动也别动。无论谁叫你离开这里,或者发生任何事情,见到任何东西,你都不要听,不要管!”
“要是你呢?”袁晓敏问道。
“我也不行!”苏乙摇头,“这些鬼祟最会制造幻境蛊惑人心,它很有可能冒充我的样子让你离开,所以哪怕你看到我让你起来,你也绝不要起来。也许你会再幻境里觉得自己受到攻击,比如突然有一头老虎向你扑过来,甚至咬到了你,你觉得很疼,觉得自己快死了,但哪怕是这样,也不要动!”
说到这里,苏乙面色严肃凑近袁晓敏,一字字道:“你一定要记住,这是你活命的唯一机会,你只要一动,你就一定会死!但如果你不动,就算你死了,你也能活!”
袁晓敏露出惊惧神色,却仍咬牙点点头:“我什么都听你的!”
其实袁晓敏就算被鬼祟的幻境迷惑离开原位,也不见得一定死,但一定会给苏乙造成麻烦就对了,所以苏乙故意夸大恐吓,也是为了吓住她,让她觉得事情很严重,从而避免麻烦。
“这张防鬼符,放在你贴身处,最好放在你心脏的位置。”苏乙又取出一张符纸递给袁晓敏,“如果是鬼用幻境迷惑你,或者直接攻击你,它就会发挥作用,记住,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把它取出来。”苏乙吩咐道。
袁晓敏小鸡啄米般点头。
但苏乙却肯定她一定会把它取出来,因为这是鬼怪最忌惮的东西,它们想要袁晓敏的命,第一个就会骗袁晓敏先把防鬼符作废掉。袁晓敏毫无跟鬼怪斗争的经验,她大概率会被鬼怪蛊惑,扔掉防鬼符。
这也是很多凡人有时候求了灵符也依然会被鬼害死的原因。
袁晓敏将防鬼符塞进自己的胸罩里,感觉自己像是揣了一块沉甸甸的铁疙瘩一样,心里却踏实了许多。
无论是这房间里的布置还是苏乙的所作所为,给她的感觉就是四个字——专业,踏实。
因为专业,所以很踏实。
“黄sir,你突然对我变冷澹了,是不是和这两只鬼有关系?”袁晓敏问道。
“那只女鬼警告我别坏了它的好事。”苏乙笑了笑,“当时我没办法直接告诉你,所以只好将计就计,故意和你敬而远之,让它们放松警惕。”
“为什么没办法告诉我?”袁晓敏好奇道。
“如果当时我告诉你你的男朋友和同居的密友都是鬼,它们想要害你的命,你会信我吗?”苏乙问道。
袁晓敏怔了怔,摇头道:“我可能……会把你当做神经病。现在想想我真傻,麦克从来都不在背后议论别人不好,但他却一直说你坏话,还让我离你远点,但我却一直都没怀疑过他。”
“这不怪你,鬼怪蛊惑人心,总会让你忽略那些不合理的地方。”苏乙道,“我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鬼怪害人,但当事人的信任也很重要。如果你跟我不是一条心,反而被鬼怪蛊惑站在它们那边,那我不但救不了你,反而会被你牵连丢了性命。”
“这么严重?”袁晓敏茫然,她完全想不通这些。
“比你想象得更严重。”苏乙道,“比如你看到我准备用刀杀你男朋友,而你手边正好有一把刀,我又背对着你,你会不会从后面捅我一刀?”
“这……”袁晓敏想了想,如果真是那样的情况,为了救麦克,她真会这么做的。
“但真实的情况其实是我跟鬼斗法,不能移动,而你在关键时刻被鬼蛊惑从后面暗算我。”苏乙道,“你要是杀了我,就算你没被鬼害死,你也得坐牢了。”
袁晓敏一想到那样的情况,忍不住不寒而栗。
“所以你必须充分信任我,我才能帮到你。”苏乙道,“就比如现在,我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坐在这里别离开,你要是百分百信任我,你就会听我的。但你若是对我有所怀疑,待会儿要是鬼一蛊惑你,那点怀疑就会无限放大,让你突然彻底不信任我,觉得我才是害你的那个,然后离开这里,这个就叫鬼迷心窍。”
“我绝对百分百信任你黄sir!”袁晓敏急忙表态,“你放心,黄sir,我绝不会被鬼迷心窍的,我很清楚,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你。”
“希望你一直这么想。”苏乙摇摇头,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