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祈抬头,认真的看着苏瑜的眼睛,良久,才道:“真不像你会说的话。”他自是懂苏瑜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或许,现在还真不到时候吧。
马车停在苏瑜指定的地方,宣祈扶着苏瑜下车,另一辆马车打后头缓缓驶来停在苏瑜身侧,雪娇和蝶依纷纷从车室里出来。
“我走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苏瑜转身借着雪娇递来的力道上车。
松下车帷,马车朝孙府而去。
袁嬷嬷在景晖院急得嘴皮冒泡,虽说有交待会晚些回来,但这都过了子时还不见她家姑娘的踪影,难免焦心着急。更可恼的是瞳晖院那边也派人来问,说老太太等着姑娘回来要去回话呢。
冬日里更深夜寒,袁嬷嬷站在景晖院门口是又蹦又跳又搓手,就想让自己暖和点儿能等到姑娘回来。终于,她看到三个模糊的身影朝景晖院这边移来,又不敢扬声问只能跑过去,果真是她家姑娘和雪娇蝶依两个丫头。
袁嬷嬷黑着脸迎上来,先是福了福,然后拽似的将人拉进景晖院。这院门一关,脾气立即就上来,“我的好姑娘,你自己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老太太派了五回人来查问,三太太和武二奶奶还嚷着要报官找人,奴婢好不容易把谎给扯圆了,只跟老太太说姑娘生意上遇到急事走不开,但你们也真不好这么晚才现身吧。”
唠叨完苏瑜,又立即瞪向雪娇和蝶依,“你们两个是怎么侍候姑娘的?姑娘不知道时候你们也不知道吗?这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奔波,万一出点子事,是你担待还是你担待?”
蝶依和雪娇被训得无语望房梁,还不敢回话,只低头认错。
“嬷嬷,阿瑜知错了,万不敢在这样行事,您赶紧差人到瞳晖院回话,好叫外祖母放心才是正经。”
袁嬷嬷本想再多说几句,但自家姑娘顾虑得不错,只得扬声喊来采玉和夏莲服侍苏瑜。
苏瑜回到内室,开始让采玉和夏莲服侍宽衣梳洗。
袁嬷嬷进来回话:“话老奴已经差人给瞳晖院那边传过去了,只是姑娘未能陪老太太守岁,老太太心头肯定是不高兴的,明儿早晨姑娘给老太太要多磕几个头,多说几句吉祥话儿哄老太太高兴,咱们还要在孙家讨生活,可不能失了老太太的欢心。”
苏瑜明白袁嬷嬷的苦心,今日她也的确是乏了,躺在床上任由袁嬷嬷又一通唠叨,最后装睡才将袁嬷嬷给骗出去。
昏暗中她睁开眼,望着绣有繁花霖叶的床帐,脑海里,是宣祈的强势还有她无法避开的吻。
这一夜累得好眠无梦,晨时的一声雀啼响在耳际,她便再无睡意。
折身坐起,耳边是庭前扫雪声,披衣下榻,坐到妆奁前,徒然发现菱花镜前有支从未见过的桃花流疏簪,簪身透体玉质,末梢那朵桃花栩栩如生,难得的是那花辨上的停
伫的一只紫色蝴蝶,不知是欲飞起还是刚刚停落,流疏的碎珠均匀也恬到好处,这样细致精巧的工艺可不是寻常工坊能制作而成的。
还有一点,是她活了两辈子练出来的眼力,这簪子定是个老物件儿。
苏瑜没有碰它,袁嬷嬷推门进来,先是讶然苏瑜早起,而后又想许是自己昨夜那番话姑娘听进去了,今日早起是想早些去给老太太请安讨她老人家欢心,笑道:“姑娘早起不梳妆,发什么呆呢?”
苏瑜这才拿起篦子开始梳头,青丝流泻,微凉的指腹触及软如丝绸。
“昨儿后半夜又下了大雪,院子里的枝桡子都给压断不少,路上一脚下去,雪都没了脚脖子。”袁嬷嬷站到苏瑜身后,接过她手里的篦子继续梳头,“听说北边厚雪成灾,也不知道这年过成什么样了,只盼早些开春,化雪解困。”
“嬷嬷心善,将来肯定有福报。”说起来那一世袁嬷嬷也是跟着她到了京城,一生为她操碎了心,可怜她并未见着自己最后一面,犹记得在她死前一个月,袁嬷嬷的丈夫在上河县老家病重,她赶回去服侍。
雪娇端着铜盆进来,盆中水冒着热蕴。
袁嬷嬷又说:“你来给姑娘绾发,我去给姑娘拿衣裳。”
雪娇将铜盆搁到洗架上,走过来站在苏瑜身畔开始绾发。
苏瑜看着菱花镜中的雪娇,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
雪娇储身低首,在她耳边轻声道:“爷在姑娘睡下后又来过了,这是给姑娘的新年礼。”
宣祈在她睡后又来过?苏瑜身背瞬间绷直,他会不会又对她做了什么冒犯的事?
苏瑜又气又恼,“他几时走的?”
“守着姑娘大半个时辰,袁嬷嬷过来查夜时走的。”
大半个时辰?她居然在宣祈的注视下睡得安稳?
这一想,脸皮直接烧了起来。
大年初一早晨,孙家的晚辈小辈都要去老太太那里用新年的第一顿饭,这是孙家的规矩。苏瑜简单的梳洗,吃了两口晨茶,披上粉紫色的斗篷氅衣,出门前对着镜子拢了拢额前碎发,却不敢看雪娇并入她发间的那只桃花流疏簪。
刚站到景晖院门口,有个小厮快步跑来,对着苏瑜先是作了长揖,然后双手奉上,掌心搁着一个用金丝和红线绣的杏花荷包,“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