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明夫人的脑海一片空白,她忘了呼吸似的滞愣在原处不敢动惮。冯夫人等几位夫人走到她身边,江夫人和洪夫人从前与肖家也是有来往的,多少有点情分在,不肯去翻小皇子的左耳背。
相比之下,冯夫人就没这层纠结了。从前与相府关系甚浅,肖相逝去后,就更没什么机会联系了。此时江夫人和洪夫人虽然站到明夫人面前,可是畏畏缩缩,谁也不肯动手。冯夫人往侧面走了半步,然后伸出一指轻轻压开了孩子的左耳背。
江夫人和洪夫人虽是不曾动手,可她们心里揣的好奇并不比任何人浅。见冯夫人轻轻压开孩子的左耳背,四只眼睛齐齐的落过去。
随即二人一惊,在这温暖的宴殿里从头凉到脚。
因着是冯夫人动的手,自然由她去回话。只觉得恭敬的面前皇帝,“臣妇验看过了,小皇子左耳背后的确有粒小红痣。”
此言一出,人人的嘴巴都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不少人喉咙发干似的,咽着一口又一口的口水。无数的目光一时落在明夫人身上,一时又落在上首的贞贵妃身上。
“唔唔……。”赵刘氏唔唔的哽咽着,悲痛的呼喊着,“我的儿子,这就是我的儿子。”
贞贵妃恐慌得皮肤都收缩了,嘴唇先是闭得紧紧的,然后突然侧身跪在皇帝身上,“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孩子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臣妾会不知道他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吗?”
这孩子身份的真假,她知情,皇帝也肚明,可是她不能说破啊,一旦戳穿了让皇帝威严尽失,颜面尽损,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忌日。所以,她只能苦苦的哀求,苦苦的力证,希望皇帝能看在一起合作就双赢的份上,替她圆过这一回。
皇帝当然能读懂贞贵妃眼里的意思,如今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他得赶紧掰回来,否则他谋划了那么久的大事岂不是要附之东流?伸手扶起贞贵妃,表情在他人眼中全是信任,“爱妃自入宫后,深得朕心,那怕头胎是个公主,朕圣躬无恙,再想要下一个皇子又有何难?贵妃哪里用得着偷龙转凤?不仅多此一举,被人发现后还是欺君惘上的死罪,冒这个险值得吗?”
“多谢陛下信任。”贞贵妃此刻是真的感恩戴德,至少皇帝没有放弃她。
“陛下圣明。”明夫人也恰合适宜的跪在地上,抱着小皇子不住的磕头。
赵刘氏则突然疯了一般推开制住她的太监,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连串的血脚印,伸手就去抢明夫人怀里的孩子。“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明夫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脸色惨白,身形几乎不稳。好在赵刘氏又被太监拽开,她沉声喝道:“天子面前,岂容你放肆,你这样胡乱攀咬,就不怕诛灭九族吗?”
赵刘氏泪流满面,整个人
看上去凄惨无比,“我娘家人在发大水时全都淹死了,婆家本来留下个瞎眼的婆母,知道她三代单传的孙子被偷走,一口气没提上来也进了棺材,现在我娘家夫家都没有族人,我的族人只有我一个。不管你们怎么狡辩,你怀里抱着的就是我的儿子。”
“本宫很同情你的遭遇,可你也不能来抢本宫的孩子。”有了皇帝撑腰,贞贵妃的底气在一点一点回来,“说吧,是谁告诉你小皇子左耳背后那粒痣的?”
赵刘氏偏头看向贞贵妃,她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华丽,一想到她所拥有的一切都缘自于她的儿子,赵刘氏心里的怒与悲同时发难,“用不着谁告诉,是我亲眼看到的,他要不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对了,还有个办法可以证明他是我儿子,滴血认亲,滴血认亲。”
当‘滴血认亲’四个字响在宴殿时,整个宴殿又瞬间沸腾一般议论起来。
“这赵刘氏还知道滴血认亲呢,皇子的身体何等尊贵,岂容破损?”
“是不是皇子还不一定呢,我看这赵刘氏如此执着,同样身为女人,她要不是装得这样逼真,那明夫人怀里的孩子铁定就是她的孩子。”
“赵刘氏上刀山滚火海来到御见告状,此事若是假的,她会死,她丢了孩子,去哪里死不好,为何非得到御前来求死?”
“我看此事多半是真的了。”
“皇上相信贞贵妃是无辜的,他会答应滴血认亲吗?”
……
“住口,都给朕住口。”皇帝拍案而起,怒视着殿中交首接耳的众人。
宴殿内外,但凡听到这句话的臣工亲眷,宫女太监,全都扑嗵跪在食案边。
只有长公主、摄政王端端正正的坐着,像看闹剧似的目睹着一切。
皇帝拳头收紧,逼视着赵刘氏,“朕念你思子心切,死罪可免,诚如贵妃所言,是谁告诉你小皇子身上的痕迹的?又是谁授意你敲登闹鼓到御前放肆,破坏小皇子的百日宴,你若老实说了,朕非旦饶你性命,还赐你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好大的手笔!
皇帝这是铁了心要护肖美媛了。
此刻,宣珏内心气极恨极,她从小爱护到大的弟弟,居然是个这么拎不清的皇帝,怎能叫她不痛心?如今她也成了母亲,若是琅哥儿被人抢走,她知道下落却讨不回来,疯狂程度肯定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