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小六子眼中浮现狡黠,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缓缓在唇边掀起。心道二爷真是好盘算,这一招果真激得小蝶弃暗投明。虽然是心中有谱了,但小六子脸上并未呈现一丝一毫,相反一副可怜样的看着小蝶。
“你现在交待有什么用?你交待的话无非跟你主子姑娘交待的都一样,有什么用?先前我那样逼你你代都不说半个字,现在说已经晚了。而且这件事受苦的是我们家二奶奶,总得给我们家二奶奶一个交待吧。”
这交待就是把她推出去?小蝶一想到适才江二爷说要让嬉姑娘把牢底坐穿的样子就害怕。戏文里都唱了,大牢里最是不缺耗子和臭虫,她一个姑娘家,一进去还能活着出来吗?
顷刻间小蝶急得牢牢的拽住小六子的衫摆,“不是的,她说的是假的,不是真的。”
小六子低头看着小蝶,觉得可以再激一下,“真的假的有那么重要么?反正这件事你就是主谋,你家主子姑娘和太太咬定你了。本来我家二爷不想把你扭送到衙门去,但你家主子姑娘和太太非说要给我家二奶奶一个说法,你要怨就怨你的主子们,不要怨我家二爷。”
小蝶一听这话,迫切见到江二爷要把事情辨分明的心情愈加急切,“六哥,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见见二爷,我有话跟他说。”
春日里娇花似锦,梁下飞燕哺新,本是春光烂漫的好时候,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孙妨,江寅整个人都戚戚焉焉的,又着急又没精神。
范大夫又过来诊了一次脉,告诉江寅脉相在转好,江寅虽然心松了松,但仍然不敢大意。
珍儿送范大夫出去,再折回来就说:“二爷,奴婢看到小六子带着小蝶往这边来了。”
握住孙妨手心的手滞了滞,随即轻轻放进被里,又细心体贴的给孙妨捏了捏被角,才起身往外去。
雪娇看着江寅一瘸一拐的背影,又想着这妨姑娘真真是好福气,能得这样个爱她惜她的好夫君。
江寅刚在廊下站定,就见小六子带着小蝶来到庭中。
一见江寅沉得跟不见光亮的湖底似的脸,小蝶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二爷,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不是主谋,这件事嬉姑娘才是主谋。”
小蝶很激动,生怕自己说不清楚,因为她仔细体味过小六子的话,若不想被扭送到衙门去,这江二爷是她最后的救星。
“你不想被送到衙门去,就得让我知道你不能被扭送去的理由,难道你的话比我岳母大人和嬉姨妹的话还可信吗?”
江寅故意把声音向上拔了拔,惊得小蝶再不敢隐瞒什么,“二爷您明鉴,是嬉姑娘爱慕于您,可有妨姑娘在中间横着,又见她几次三番对您示意您都视而不见,她苦于对二爷思而不得,这才想要除掉妨姑娘,自己好取而代之。”
自己猜想是一回事,亲耳听到确定心中猜想又是一回事。此刻江寅怒不可遏的瞪着小蝶,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那桐子仁毒到底是怎么来的?”他问的是‘到底’怎么来的,掩饰他并不知情的假象。
小蝶浑身颤抖了一下,垂头低目,“当时嬉姑娘正恨得紧,问奴婢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人死得快又疑不到她身上,奴婢也是想为主子分忧,就想起幼时在乡下见过大黄牛只桐子仁,很快就死了,就跟嬉姑娘提了这事……。”
“住口。”孙嬉几乎是吼着冲进来打断小蝶的话,她在小蝶身边站稳脚根,尔后狠狠的一巴掌甩下去,“贱婢,你敢污蔑我。”
小蝶被小六子带走后,她原想着自己是许了小蝶前程的,又说过会保她的话,小蝶断不会出卖她的。没想到这贱婢如此经不得事,在她和阿娘赶回来看孙妨时,竟听到她对江寅正吐露实情。
蒋氏到底沉得住气些,她一见江寅不善的神色以及小蝶惶恐的样子,就猜测这之间肯定出了什么她们母女不知情的事,“小蝶,奴欺主是大逆,告到官衙你可是要吃大罪的,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你清楚吗?你最好是想清楚了。”
小蝶捂着被打的脸,看着孙嬉狰狞的面孔以及蒋氏咄咄逼人的嘴脸,丝毫没疑心自己是中了江寅的计,只恨恨的瞪着孙嬉和蒋氏,“嬉姑娘,您说你想嫁进江家代替妨姑娘享受江家的荣华富贵,想让妨姑娘去死,奴婢为你尽心尽力,现在事发了,你却只想着把奴婢推出去顶罪,你自己安然无事,你的命是命,奴婢的命再贱也是命啊!
孙嬉被小蝶的一番话给说懵了。
蒋氏却清晰的从小蝶的话里得到很多讯息,她说怎么小蝶突然反水,原来是江寅用了反间计。
“小蝶,你在胡说什么?我几时……。”
“够了。”江寅已经知道了真相,不愿意再听孙嬉和小蝶对恃狡辩什么,他打断孙嬉的话,然后看向蒋氏,“岳母大人,都是您生的姑娘,您说怎么办?”
蒋氏紧紧扯着手里的帕子,饶是她再厉害,再善言词,此刻也只能僵着脸上的笑容,干巴巴的开口,“都是误会。”
这话说出去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没说服力。
江寅的脸冷得可怕,他盯着蒋氏的视线像在冰水里浸过似的透着寒意,“误会?许是岳母大人不曾听到小蝶先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