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的话说一完,苏怀礼先前得意的表情徒然浮上些许嘲弄,“除了身子不便之外,大伯母恐怕也没看上这点儿小钱吧,毕竟这几个铺子只是大房置业的其中之一。”
这话彻底打消了苏宗明心里的疑虑,儿子说的是半分不错,这些银子在他们二房这里说是天文数字,可在大房眼里,这点银子该是九牛一毛吧,还真不怪杨氏这么大方,人家是真没看在眼里。想想当年在下河县,自然在大房面前如何的风气风发,现如今居然要靠着算计大房的置业过日子,苏宗明是既心酸又不心甘。
注意到苏宗明脸色不好,陈氏赶忙安慰道:“二老爷,咱们没有靠山,就得靠自己,您用不着心里愧疚过意不去。”
苏宗明深吸了口气,“礼哥儿,把账册给大房送过去。”
腊月十六那日晌午,二房的陈氏赶到松龄院,手里亲自捧着一株腊梅,才一进门,整个屋子都香了。
徐老夫人立即让康妈妈拿个梅瓶插起来,放在透风的位置,让风吹着梅花四下散香。
“这梅花的香气最是清幽,我喜欢得紧。”徐老夫人赞赏的看向陈氏,“你这些天忙着做账,今日有空到我这里走走,可见事情是已经妥了?”
“儿媳是个蠢的,哪儿懂做什么账?不过就是给二老爷和礼哥儿打打下手,研研墨之类的罢。”
陈氏说得很谦虚,徐老夫人去听进去了,“哎哟,早知你没那么忙就该让你过来帮着大房登记造册各家送来的年礼了。”
“怎么?有很多年礼么?”去年还没多少呢。
“可不是,库房里都快堆不下了。”徐老夫人满心的欢喜,“不过你大嫂嫂有心让盼姐儿历练历练,也好将来到了婆家能治家不出丑,但我想着有你帮手,那丫头肯定学得更快。”
一听到库房里堆不下的那么多年礼,陈氏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是酸得不轻。忙把话题往她心中的正题扯,“大嫂嫂贤惠,是我比不上的,我能做的只能是在别处孝顺孝顺阿娘。阿娘,您不是中意梅花么?我听说芙蓉楼里新出了一道点心,叫‘浸雪’,是拿梅花熏出来的,那味道叫一个鲜美,今日雪晴天霁,日头正好,咱们不若到芙蓉楼去尝尝鲜如何?”wΑp.
徐老夫人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日光一出来就得化雪,这下雪不冷化雪冷,我还是在屋里呆着吧。你真要有孝心,就买来给我吃也是一样的。”
“阿娘您不知道,这糕点非得刚出锅的才好吃呢,您呐就当外出散散步,没准儿精神头还能好些呢。”.Κanδhu5.iá
康妈妈一听这话立即附合道:“老夫人,二太太这话说得可不错,您老在这屋里呆着,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不若出街去走走,感受感受大街上的热闹也好透透气不是?正好二太太有空呢,她又有孝心,您就别拂了她的这番好意了罢。”
陈氏从未觉得康妈妈这么醒目过,她正愁今日不将老太太哄出门,计划怎么进行之际,居然半途杀出康妈妈这么个神助攻。“康妈妈都这样说了,您老还不出门,就是拂我们二人的好意了。”
“哈哈哈……。”徐老夫人无奈的笑道:“你呀,就想把我撺掇出去。”.dfyxs.
陈氏心里一咯噔,想着老太太这‘撺掇’二字用得可真好,她可不就是要将她撺掇出去?
康妈妈就替老太太披了绣着松鹤延年的大氅,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现拿一个掐金丝暖手炉,一左一右让人搀着,俨然就是个京城簪缨世家的富贵老太太。
一柱香时辰后,马车离开苏府门口,苏怀礼之妻冯氏也被叫来作陪。在前往芙蓉楼的路上,冯氏虚寒问暖,嘴巴又甜,哄得徐老夫人特别高兴。
其实冯氏是不怎么愿意见老太太的,就是怕她提及自己为何还不曾孕育子嗣这事。
而徐老夫人也的确对冯氏有了意见,先前还说看了那么多的大夫,吃了那么多的药,身子已然大好,可是也没见她给礼哥儿生个一儿半女。难得今儿她高兴,就放过冯氏不去戳她的短处了。
听着车窗外人声鼎沸的热闹繁华,徐老夫人感叹自己这辈子有如此好命,能这般悠闲的过光景。
“阿娘,咱们先到芙蓉楼吃点心,然后再到广德楼去听戏,听说那个小薛小蛮的老板,唱得极叫座。”陈氏说。
“好好好,我今天既是跟你出了门,就让你安排了。”徐老夫人笑道。
冯氏顺势接下话来,“是啊,祖母您就负责高兴就行了。”
“你呀,这张小嘴儿就跟抹了蜜儿似的,甜得我老太太心里发痒。”
三代人谈笑间到了芙蓉楼,下了马车,康妈妈走在最后面,陈氏婆媳二人一人搀一边迈过门槛。
进京这么久,有名望的各家府?徐老夫人还是见识过的,只是这芙蓉楼她还真是头一回来。不比下河县老家的那些酒楼,这里的食客抬眼望过去,个个身份显贵,气势不俗,若是心中没有底气,好像还不敢进来似的。
老太太为自己能走进这些感到虚荣感满满,望着川流不息的大堂,她偏过头问陈氏,“这些都是来吃点心的?”
陈氏乐道:“当然啦,这里的招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