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罗轻轻合了合眼,再睁眼时眼光很是复杂,“阮文玉要被浸猪笼沉塘,就在三日后,阮文浩跪在大雄宝殿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想求求王隐出山门为他姐姐说几句好话,承担下这一切的错责,他就想救他姐姐一命。”
“可他跪了这么久,王隐依旧无动于衷。”
昭姐儿忿忿的言道,从前她只知道什么浸猪笼沉塘只在戏文里出现过,没想到现实中竟真被她碰到一回。“这件事明明不是阮文玉的错,为什么两个罪魁可以躲起来,非要让一个弱女子去承担事发后一切风雨?太不公平了,二哥哥,我不想让那个阮文玉浸猪笼沉塘,你帮帮她好不好?”
大唐民风算是开放的了,但有些地方自古就有陋习传下,有时候连官府都管不着,“你可有想过,其实阮文玉现在是最想死的,这样荒诞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她本就心存压力。或许她早就想过有这样一天,丢尽了颜面之后,你让她怎么活?”
昭姐儿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想不通,所以她沉默了。
看到她难过的模样,宣瀚心头不忍,抬头对碧罗说:“你和贺风一起去将阮文浩带到禅房里暖暖吧,
可不能真叫他明日一早死在雨里。”
碧罗和贺风便拱手退下了,昭姐儿难过的表情终于有了笑意,“我就知道二哥哥侠肝义胆,肯定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于苦难之人的。”
这回算她用对成语了,宣瀚抬起头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啊,现在这嘴是越来越甜了。”
雨势丝毫不见有收敛的样子,阮文浩直觉自己现在的身体不是在人间,而是在冰冷的地狱里。整个喉咙痛得难受,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了。白马寺在周围几个县都享有盛誉,也不知道王隐那王八蛋用了什么手段竟真的剃了头发当起了和尚。是他来晚了一步,没见着他,可他已经跪在这里求了他这么久了,只是救救他姐姐,有那么难吗?
此时,有两把伞飘在雨雾里,模糊中阮文浩看到两道身影朝他走来。
寂灭的心又燃起了希望,是不是他跪在这里有了作用,王隐那混蛋良心发现终于来见他了?可等那二人站到自己面前,他才发现自己实在太过异想天开。王隐就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他根本就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阮文浩,别跪在这里淋雨了,再淋下去,你明天就活
不成了,起来跟我们走吧。”
是个姑娘的声音,阮文浩这才发现来人是一男一女,“你们是谁?可知我为何要跪在这雨天里?”
“自然是知道的,我们主子心疼你的遭遇,特意让我们过来把你带到禅房去好暖暖身子。”
碧罗继续说。
阮文浩却是摇了摇头,“你们既是知道我为何会跪在这里,那我没有达成目的,是断不会离开的。”
“你都跪了那么久了,想见的人依旧不愿意见你,你应该明白你是见不着他的,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把你的性命或者你姐姐的性命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就算你跪死在这里,他也不会露脸的。”
碧罗极有耐性的晓之以理,“你想想清楚,为了那样一个人,死了你姐姐,连你的性命都交待在这里了,你甘心吗?你觉得值吗?”
雨哗啦啦的下着,阮文浩的声音颇感无奈,“我怎么能甘心?可我现在没有办法,全镇的人都在指责我姐姐,我只是想让王隐为我姐姐说两句话,让她活下去,怎么就那么难呢?”
贺风走上前去,伸手拽住他的手臂,“起来吧,天无绝人之路,你姐姐不会有事的。”
有伞的遮拦,雨
不再垂在他的头上、脸上,他总算能看清两个来人的模样。听到这话后,他神情像是一怔,眼里也重拾起几分希翼,但很快那几分希翼又寂灭下去,“你们是什么人?就连我告到官府,官府的人都没办法,你们怎么就能决定我姐姐会没事?”
“阮文浩,你不必知道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我们现在在给你希望就行了,而这个希望你要或是不要?你只需告诉我们你的答案。”
贺风不想与阮文浩在雨里纠缠太多,直接抛出问题。
果然,阮文浩沉默了几息后,借着贺风的手劲儿站起身来。可他毕竟是两天两夜跪在这里,一起身就险些歪倒在地,贺风只能用巧劲儿将他扶住,可他仍然说:“对不起,我走不动……”
话未说完,阮文浩直接瘫倒在贺风身上,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找了个小沙弥安排了一间禅房,又请他喊来会医术的和尚,一番诊脉之后,连连说阮文浩情况凶险,若得不到及时医治,性命堪忧。
还用他说吗,碧罗光是用看的就看出来了。
既然决定要插手此事,自然就不能让阮文浩死了。
碧青照顾过崔娘子,她有经验,照姐阮文浩
这事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贺风则去打听王隐在白马市的消息,他避在一个窗根下,听到禅房里一个大和尚在苦口婆心的劝话。
“……佛门乃清静之地,你将红尘俗世带到寺里来,实在是罪过罪过。静通,去吧,把俗事处置完毕再回到寺里来,贫僧定为你大开方便之门,容你百般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