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重楼之死

菜市口只有重楼布置的一个锁灵阵，可这开封府，在慈法和重楼多年的‘经营’下，早已是打造得跟铁桶一般，到处都有他们设置下的隐蔽法阵，这也是他们舍不得离开这里的原因。

而这菜市口便是其中之一。

但见重楼按下手中按钮，突然间，以这菜市口为中心，往外扩散四五里半径，有大片的光幕腾空。

那光幕，有的地方是从房屋中间出现的，有的则直接从空地上生起，就像神兵一般无比锋利，那些阻碍了它的房屋、树木乃至人，瞬间就被整齐的切割开，就像是激光一样。

只短短数秒间，所有的光幕从四面八方合拢过来，最后在菜市口的上方收口，化为了一道圆形的防护罩，将这方空间彻底的笼罩了起来。

菜市口的人们全都看呆了，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空，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而何止是菜市口这些人，整个开封府，此时也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巨蛋’给惊得目瞪口呆。

这防护罩高约五十米，直径则足足有十里左右，覆盖了一大片范围，几乎都已经快抵达到了皇城边上。

从防护罩外是看不到内部情况的，甚至连声音也无法传递，但从内部却能清晰的看到外面。

在边缘位置处的人，能看到有外面的人用木棍之类的东西去试探那防护罩的，然后又改为刀砍斧劈，可那防护罩光幕却是纹丝不动，冲外面人喊的话也显然传递不出去，哪怕再怎么嘶声力竭，外面的人也根本就不会对喊话产生任何反应。

即便暂时还不清楚情况，可恐惧已经在防护罩内部蔓延。

而在防护罩外，人们的恐惧也绝不比里面的人少上分毫。

整个开封府围观者众，早有卫兵将情况通报到了皇宫中，宋真宗御驾都已亲自到了午门外来看这神奇的光幕，而亲眼目睹到这比帽妖还更夸张、动静更大的玄奇，宋真宗脚下都有点踉跄了。

本以为帽妖案只是些许小事，不想让此影响民心，甚至不惜让当朝刑部尚书来背锅，也要将这事给彻底压下去，暗中却将帽妖案的问题交给了宝华寺的和尚们去的调查。

可没想到，这宝华寺的和尚，他不中用啊……怪事一桩接着一桩，非但前天帽妖再现，昨天宝华寺还挨了雷劈，今天更是变本加厉，连这整座开封城都能看到的巨大封印都出现了。

这还谈什么国泰民安？这还谈什么平息谣言、平定民心？就这动静，别说开封，恐怕明天就已经能天下皆知、人人传颂，再也休想堵得住悠悠之口。

悔！宋真宗悔得肠子都青了。

倘若当初采信林特的荐言，早点让龙虎山和茅山的人入京，那道士的到来既是同样可以安民心，也还可以起到提前预防今日之变的效果，哪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怪只怪自己这些年来礼佛过甚，对道玄仙家逐渐怠慢了，便连这开封府中，也是佛寺远远多过道观，让自己当时完全没考虑请道家来解决问题……

“陛下，皇宫距离此物太近，怕是太危险，请立刻转移！”

毕竟防护罩已经开到了皇城边上，谁也不知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变故，皇帝当然不能还留在这里。

宋真宗及大量皇室家眷都是立刻就撤，要到距

“立刻飞鸽传书，宣五大宗八大派立刻入京降妖伏魔！”

道家在北宋其实是相当昌盛的，至太宗赵光义时，召见当时相当有名的睡仙陈抟，求教养生之法，结果因学陈抟辟谷不食，学不得法，未见其功，反倒因年老体衰而身体条件渐渐下降，因此宋真宗继位后，对道家便多有不满，并不信任，时常斥之为骗子，转而崇尚起佛教来。

但这也只是皇帝一人之念，除了开封府，并未影响到道家在北宋大范围内的发展，所谓五大宗八大派，五大宗是指张天师嫡传的正一宗，即龙虎山、茅山这一宗门派系；黄洞一的太一宗，张青志的真大宗，以及两个后来在民间相当有名，吕洞宾与王重阳分别所在的南北二宗。

八大派则分别是道德、先天、灵宝、清澈、净明、玉堂、天心、灵宝八大派系，各自有其代表宗门，是为此时天下道家的主流。

虽说此时的道家道观都有接受朝廷的封赐，但同时宣召五大宗八大派，这自北宋开国以来还是第一次，消息立刻就被放了出去，但这个时代可不比当年仙剑时代的大唐，那些道家高人们已经鲜有能达陆地神仙境界的飞行人物，即便接到消息立刻便快马赶来开封，就算是最近的，怕至少都要两三天以后了。

但，总比不叫要好……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看起来就像上古封印一样的‘蛋’会在开封持续多久、以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而那茅山道士陈乐之才刚一进京就闹出偌大动静，想来道家还是有真本事的，那当然是把这五大宗八大派全叫来为妥。

而此时在那防护罩中……

所有被困住的百姓，全都已经被吓唬坏了。

只听得一阵嗡嗡嗡嗡的静默声响，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在菜市口的上空中，防护罩内，竟豁然同时出现了足足五个‘帽妖’！

整个空间内都是死一般的宁静，紧跟着，有平民失声尖叫惊呼：“帽、帽妖！”

“五个！天呐，竟然有五个帽妖！”

林书航也抬头看上去，只见空中不但有五台‘飞碟’。

大概是因为白天看得更清楚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防护罩的高度限了高，此时明显能感觉到这些飞碟比那天晚上看到的要大上不少，盘旋在二三十米的低空中时，看起来有正常战斗机的大小，当然，单人座那种，外观倒是和那天晚上看到的一模一样，都是圆盘式的飞碟状，表面呈现一种浅墨色，尤利于在黑暗中混淆你的视线，这也是那天晚上林书航对它的大小判断错误的主要原因。

京城里已经传了许久的帽妖，被定论为骗人的帽妖，此时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了开封府上方，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菜市口那些刚才还在看热闹的平民们全都吓得尖叫起来，拼了命的往外跑，有就住在这附近的都是赶紧往家的方向去，而住在外面的，则是疯了一样涌向四面八方的防护罩边缘。

就连那些禁军也不例外，大多数禁军此时都被吓傻了，但身为军人的本能，终究是让他们没能做出逃跑的举动，但也是赶紧远离开那监斩台中心，那禁军首领倒是没忘了让人继续监押着林家的家人，这显然已经是个把官场混明白的人精。

眼下明显是双方大战一触即发，要是林特最后打赢了，那他的举动就是在保护林家家眷不受战斗波及，而要是那个叫什么重楼的吕蒙亨赢了，那他就是职责所在、不敢擅离，不管在任何极端情况下都不忘忠于吕大人的所有命令……

疯散逃开的人群，迅速蔓延的恐慌和尖叫声，刚才还热闹万分的菜市口，此时反倒成了这方防护罩空间中最清净的地方。

陈乐之看到这帽妖也是禁不住脸色微变：“竟然有五个……林前辈，此物没有妖气，并非什么猫妖，而是纯阳法宝！甚至不用灵元，以太昊之力来驱动，在此间怕是不受锁灵阵影响，十分厉害，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还能发动灵元箭，威力大到难以想象，感觉堪比当年后羿射日的神箭，绝非刚才的强弩可比！”

他那天清晨去宝华寺放雷，便是因为遭遇了这所谓‘帽妖’，被一道‘灵元箭’射穿了胸口，若非及时用了替身假人逃遁，怕是数秒都捱不过，便要被化为灰烬！

林书航暗暗点头，这陈乐之倒是有点门道，或者说，在现代许多人眼里认为封建迷信的道玄仙法，其实涵盖了宇宙万物，对宇宙的认知远非现代人想象的那样，居然能看出这东西是靠储存太阳能来驱动的，而这应该也是当年通天教主将这些飞碟镇压在蜀山深处的原因，便是想要让这些飞碟不见天日，没有了太阳能，光凭其内部储存的能量，很快就会变成一堆废铁。

“哈哈哈哈！”重楼则是得意的狂笑起来：“知道又怎样？寒武法器，威力无边，就这一道小小的灵光箭，你们便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了！”

“是吗？”

说话间，林书航身影已然一晃，神鬼迷踪步！

这还是首次认真起来，虽然没有灵元驱动，但单凭对步法的理解以及肉身的强悍爆发，林书航还是在一瞬间就幻化出了十七八道残影。

但见斩台上霎时间人影重重，仿佛同时有着许多个林特，同时朝重楼冲过去。

空中的五艘飞碟此时也同时飞射出数道光束，林书航看得真切，所谓堪比后羿射日威力的灵光箭、灵元箭，显然是陈乐之不明所以之下夸大其词了，那其实就是一道道光束攻击。

由光粒子汇聚的光束，带着极高的热能，但本身并无质量，类似激光，虽然具有极强的穿透力，但其实大范围破坏力有限。

但也正因为那是没有质量的光子，速度确实能快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不敢直接说比拟光速，可那速度也绝对不是任何人类、甚至仙人所能比拟的。

纵是猴子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超神速，在每秒三十万公里的光速面前也慢得跟蜗牛一样，恐怕只有传说中的圣人，方能企及到光速这样的层次。

这就是当年仙界视寒武人为不可思议大敌的原因之一？林书航心中闪过一丝念头。

但见空中的光束交叉飞射间，林书航那满场的残影也是随之一散。

下一秒，林特已出现在了重楼的身后，宛若铁箍般的五指从背后绕过，轻轻松松的掐住了重楼的脖子，而另一只手则是掐住了重楼的右手腕，控住住了他手中的操控器按钮，那恐怖的力量，让肉身已达到二龙之力的重楼竟无法挣扎分毫！

与此同时，伴随着林书航的一声淡笑。

“就这？”

那边披着慈法大师皮囊的镇狱明王，瞳孔猛然一缩，重楼则是感觉身体瞬间被制，一种可怕的压迫感自身后掌控着他，那带着一丝轻蔑和调侃的话语声，简直是让他感觉到战栗与绝望。

他、他竟然躲过了寒武法器的攻击？这、这怎么可能？在灵元被禁的情况下，他的速度怎么可能快到如此地步？

何止是慈法与重楼，就连旁边的陈乐之都已经看呆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下去。

亲身经历过那灵光箭的恐怖，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到底需要怎样的速度才能躲避得开，他自认为在武圣中都已经算是速度快、反应快的人了，可当时愣是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中招，可现在这林特……

林书航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速度？不存在的……在没有灵元的情况下，连金刚不坏之身都只能发挥出来三成，就他肉身那点移动速度，恐怕也就才堪堪达到刚可以突破音障的程度，谈何与这激光比速度？

这就是信息差所带来的认知不同。

既然知道那是激光，林书航就没想过自己能比它快，但这毕竟只是光束而已，不可能拐弯也不可能追踪什么的，也需要人为操控，而林书航也曾亲眼见过

所以，就像某个笑话说的那样，我用不着比老虎跑得快，我比你跑得快就行了……而换到这里，他不需要比激光快，只需要比躲在飞碟中操控这激光攻击的妖怪动作快，就可以做到无伤躲避，让这飞碟的激光束永远都打不中他。

所以他提前展开了神鬼迷踪步，既是在和飞碟中的妖怪们比速度，也是在考验它们的眼力，你瞄都瞄不准，按发射按钮的手速还不如我移动速度快，谈何打中？

林书航的右手猛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重楼一声惨叫，手腕竟被直接拧断，那操控器按钮跌落到地，被林书航轻轻一把抄在手中。

此前重楼启动锁灵阵、召唤飞碟，都是用的这个按钮，估计是一个什么总开关之类，林书航毫不迟疑的一把按下，空中的五艘飞碟果然立刻便陷入了静止悬停的状态，非但不再发射激光，且还停止了一切动作，就那么静静的悬停在空中。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搞定了……等等！

一丝危险的信号突然自心中冒起，林书航猛然警觉，而下一秒，那看似已经停止动作的飞碟，猛然发射出了五道激光，朝着掌控住重楼的林书航方向，穿射而过！

“啊！”

重楼一声惨叫。

他被林书航控制住时，本就是用来挡在林书航身前，也是两手打算，既是为了拿下遥控器，同时也有用重楼来做挡箭牌，让飞碟投鼠忌器的意思。

可没想到遥控器是拿到手了，却没能控制住飞碟，重楼是挡在身前了，却完全没让飞碟投鼠忌器，反而是因为他的存在，成了限制住林特移动的东西，五道激光飞射，只一瞬间就穿透了两人的身体。

“鬼仙无法转世，身死道消……”一个淡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惋惜，但也带着一丝笑意：“不过重楼老弟，你也并非白死，我已替你报了仇，杀了你这累世的仇人，你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是镇狱明王，那个披着慈法大师皮囊的镇狱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