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故地重游（上）

造化术其实当可分为四个阶段。

那第一个阶段便是林书航的造化之体，这是造化自身，下一个阶段则是造化能量，转换元素的形态、结构，轻易的掌控类似五行这类元素的变换。

林书航目前就处于这一层次中，刚认识林书航时的女娲也是，且还处于这一阶段中比较初级的程度，但自被林书航引入这一阶段的概念之后，她的学习速度和参悟速度就开始突飞勐进，如今已然隐隐触碰到了第三阶段的门槛：造物！

这是比‘造化能量’更进一步的实物造化，改变物质形态，相比之下显然要难得多。

山族在这洞穴中布置的各种帷幔、土墙、木质家具之类，已然成为了女娲的试验品，居然将之统一转化为了石质，而且还是相当漂亮的大理石花钢纹……

“不要骄傲。”这速度，纵是本就有所期待的林书航，都为之惊叹不已，但该敲打还是要敲打，严师才能出高徒，特别是一些意识认知的错误，那是必须纠正的：“这并不算造物，顶多算是一个石化术而已，但却已算摸到造物的边缘了。”

“物质形态的转换其实就是这么回事，但越看似简单的东西，深入后就才会发现其实越难。”林书航澹澹的说：“何况，即便造物，也不过只是造化术的一个中转站而已，真正的造化，是造化天地，移星布月，只有到了那层次，方有修复太昊之域的可能。”

女娲认真的听着，虚心受教，最后传授已闭，才说道：“师尊容禀，迦楼山主因不敢随意来打扰师尊，因此托我转告师尊两事。”

“不敢打扰？”林书航也是听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又没在闭关潜修，只是这几日传授伏羲道法，一直没有出山洞而已，迦楼他们却因此便到了‘不敢打扰’的地步？这未免也太……

其实，自从他上次讲道之后，不管是巽风山妖族亦或是傲来地界的其他妖族，对他的态度都是日渐恭敬，甚至已经开始到了小心翼翼的程度。

圣境讲道、勾动天地自然异像，在妖族眼中可是件相当神圣的事，此前的妖界，只有烛九阴干过这样的事，其他有名的三位妖圣，如不周山的相柳、西圣山朱厌、青丘九尾，都是所谓的肉身成圣，没有开坛讲道、勾动天地自然异象的能力。

而现在烛九阴死了，盘古大人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然成了如今妖界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生灵，毫无疑问的妖界第一真圣，对他开始愈发敬畏也是理所当然。

“一是灵石盘点之事，迦楼山主等捐出的灵石共计十九万三千五百上品，以及中品下品灵石若干，合计二十万上品出头，现已存放于宝库，派有专人看守，想请师尊定制一个分配标准。”

这趟跟着林书航来这里的，除了避难，都是想跟随真圣修行、提升自我的，这才是真正最吸引它们的事，而修行必然就离不开灵石。

迦楼它们此来带来了不少灵石积蓄，捐献出来的只是一部分而已，这个只能随缘，总不能强迫人家公有制，但在分配上，总要所有人都有份儿。

此事林书航早有了计较，从怀中摸出一纸，递给女娲道：“修行资源之事，自是能者多之、差者少之，奖惩也相当于一种刺激方式，方能最快的培养出我们所需的强者。我已给众妖拟定了修行之策，按进步快慢，当可分为优、良、普、劣四等；此外，追随我修行者，实力高低不一，对灵石的需求也不一，也当可分为神、王、妖、化四级；后者决定灵石基数，如化形期及以下，每月当可领十中品，大妖可领一上品，妖王可领十上品，妖神则领一百上品；而前者则决定幅度，劣者当克扣一半俸灵，普者正常领取，良者可上浮五成，优者则领两倍。暂以此四等四级来作为灵石分配的标准，以后会有一些新的奖惩制度，则容后再细拟了。”

女娲恭恭敬敬的接过，又说道：“此外还有一事，迦楼山主觉得既在此间常住，该当给此洞府取个名字，洞府之名他已起好了，改刻在了洞府门楣之上，但此山也得有名，迦楼山主不敢擅专，想请师尊赐名。”

“这个迦楼。”林书航笑着摆了摆头：“它给这洞府起了个什么名字？”

“因外悬瀑布如珠帘，故名水帘，又因洞中别有天地，因而称之为水帘洞天。”

“水帘……”林书航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才顿时哑然失笑。

这里是水帘洞？后世猴子的老巢？天呐……这还真是够巧的了。

且若是按西游记记载，花果山便果然是在一海岛之上，正属傲来国地界，现在虽然没有国，但巽风山等六大妖山也被称之为傲来地界，地名也合。

而当初猴子误入这水帘洞时，里面各种石锅石盆石床一应俱全，且花果山向来又无人烟，说不定还真是林书航他们这一帮曾经留下的遗迹。

再说了，都说猴子是女娲炼石补天后遗留在此山的一块神石，女娲在此修行、在此补天，炼制的神石自然会留在此间，如此看来倒已经是命中注定了。

这种已经注定的因果，能不改最好不改，既然现在水帘洞之名都已经定了，那这山名还有什么不好确定的？

林书航笑着说道：“那此山便叫花果山吧。”

“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女娲念了两遍，颇觉顺口，笑道：“师尊这赐名，倒与那水帘洞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山与洞的名字便此定了下来。

坦白说，林书航还真没想到过花果山水帘洞在人族历史上竟然曾扮演过如此重要的地位，想想西游记中描述猴子进入此间后，带着一大票小猴中猴老猴，在这洞天中抢锅抓碗的一幕，再想想这些碗盆竟在不知多少年前孕育过道家玄法、孕育过整个人族文明，这还真是……世界太小了。

虽是隐居在这海岛中潜修，但并不意味着就要与外界断了联系。

对外面妖界的动态还是要随时掌握的，信息的来源有三。

其一是来自蠕虫精的无孔不入，化身数万的蠕虫精，除了留下本体在海岛上继续修行外，其他分身则都是分散到了妖界各处，以打探各类消息；另外两个来源则是大荒妖族与巽风山，两边每隔数日都会整理一些有关妖界大动向的情报，送到指定的位置处，然后由蠕虫精统一收集回来，但可惜好景不长，巽风山和大荒妖族的情报供给只持续了半个多月，随后便陆续断掉。

与林书航此前预估的一样，烛九阴之败已成事实，寒武人重新打通了联系妖界的信息通道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了烛九阴对天神族的背叛，将烛九阴一家彻底打为了叛党，全界通缉其家卷。其二，天神族对妖界的需求突然就变得迫切了起来，而且这次不再是需求什么生命力、灵石一类，而是正儿八经开始觊觎妖族的地盘，开始觊觎这颗蓝色的星球了。

寒武人往地球派遣了大量的战舰，以蠕虫精的描述来看，这次来的可不是小打小闹的飞碟，而是正儿八经的星际战舰，遮云蔽日一般覆盖了整片钟山地界，那可是足足数十万平方公里的范围，如今聚集在钟山的寒武人已经超过千人之数，要知道，天神山的寒武人总共也不过十来万，而当初与妖界进行所谓神战时，前后出动的寒武人总数也不过只有三千而已。

绝对的大动作，首当其冲的便是大荒妖族，曾经鼎盛一时的大荒妖族，在大荒深处是建立有三座城邦的，其规模完全可以比拟普通的一品妖山，可如今这三大城邦都在旦夕间覆灭。

妖神级战将死伤无数，大荒十大妖尊也战死了四个，剩下六个潜无踪迹，而三座大荒之城所聚妖族要么被杀，要么被驱赶得七零八落，连城池都已被直接推平，丝毫痕迹不留。

在妖界遗留了数百年的大荒之患，寒武人只在旦夕间便已全部解决摆平，妖族内部胆战心惊之下，对寒武人自然是一片歌功颂德，不敢再有丝毫忤逆。

然后自然便开始清算各大妖山，似巽风山这种被疑似两面派的，已然直接遭到了清洗，迦楼留下来掌控巽风山的三大妖王，两死一逃，而此时距离大荒三大城池被毁也不过只隔了七八天而已。

傲来地界另外五大妖山望风而降，但寒武人并未给予怜悯，虽然主要首脑尽都已经潜逃，但剩下来那些原本与山主亲近的，统统查明之后一一处决，谓之为诛三族，而其他此前曾因烛九阴失踪、妖界混乱而闹出各种拥兵自重、不服调遣，甚至是对所在辖区的封印之地监守自盗的，此时也是集体清算。

稍微正式点的罪名便是直接诛族，即便一些莫须有、亦或是轻巧的小罪名，也至少得砍了当事人。

有被清算的一品或二品妖山反抗的，或独立反抗或联合起来，但无一例外，当天上午刚把反叛之旗挂起，到得下午时就准能看到遮蔽在你妖山上空的寒武人战舰，轻则灭族、重则直接屠山，杀到后面，甚至已经到了山主刚有反叛之念，立刻就会被吓尿的下属群起而攻之，绑了去献给寒武人的。

一时间，整个妖界流血漂橹、哀嚎一片，所有的妖族都真的是被吓尿了，除了当年那些参与过真正神战的强者，现在这些年轻的妖族，几时见过如此血腥的手段，现在但凡是提到天神族三个字，都能直接吓得一众妖族噤若寒蝉。

而天神族也毫无疑问的将所有这一切都归结到了烛九阴的身上。

——正是因为你们那个深受我天神族信任的妖圣反叛了我们，所以天神族对妖族不再信任，统治手段也将因而转变，不再会向从前那样温和了，天神族会逐步接受妖界的日常管理，直到妖族再次全身心的‘效忠’天神族为止，而现在，曾经的妖族自治，自将一去不返。

无可摘择的理由，而大多数的妖族也着实是因此而将曾经崇拜的妖圣烛九阴给恨到了骨子里，如果不是烛九阴倒行逆施、忤逆天神族，妖族岂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可是，寒武人所做这一切，在林书航这些真正明眼人的眼里显然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可不仅仅是为了杀鸡儆猴或者所谓的报复。

按林书航旁敲侧击从伏羲女娲处得来的一些信息，烛九阴的实力已然是巅峰真圣，距离至圣也就半步之遥了，它当初选择依附寒武人，大概率便是因为距离至圣只差那么一步，于是想先给自己多争取些时间，可没想到五百年下来，实力止步不前，自知修行走入了死胡同、突破无望，加上寒武人对它日继猜忌，这次去天神山大概又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才逼得烛九阴不得不提前动手。

毕竟是巅峰真圣，战力虽比不上至圣，但绝对是有破坏这已经陷入崩溃的太昊之域的能力的。

这次天神山之战，必然是已经加速了太昊之域的崩溃，说不定现在的火星，也就是所谓的天神山，已经是处于一种彻底崩溃状态中，比如说灵气已经彻底消散了。

以至与烛九阴在天神山的战斗结束之后，寒武人立刻趁此机会摆出要接收妖界的态度，至于说烛九阴罪该万死云云，不过只是个借口罢了，当然，也可顺便粉碎烛九阴在妖族中的神话，以便于寒武人对妖族的管控与统治，这是已经打算将寒武人的大本营从火星彻底搬来地球了。

而除此之外，传到海岛上的还有第三个重磅消息。

“寒武人正全境通缉盘古大人，罪名是……叛族！”

这消息刚传来时，纵是林书航都不禁有些懵。

叛族？寒武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要说寒武人通过征服巽风山，从那里得知了许多有关‘盘古’的事，将这‘盘古’视为了敌人，乃至将它的通缉赏金上调到了最高，甚至是远超出伏羲女娲的程度，这都是理所当然，毕竟他盘古摆明就是伏羲女娲等罪党的首脑。

可问题是，为什么罪名是叛族？

寒武人里，还当真有一个家伙叫盘古不成？而且，这个盘古还得刚好失踪了！

饶是林书航也经历过许多巧合，但这‘巧合’，却仍旧还是让他有种瞠目结舌之叹。

感觉……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