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在旁白的记忆里（三）

“我说，我打算回家了，旁白。”齐马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打算回家了。”

“不不不——”旁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张，话语里充满了焦急的意味：“不不不不！齐马，你不能这样做！”

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真的大大出乎了史蒂夫的意料。

齐马走上前，他伸出手，把旁白从泳池里拉上来。

这是史蒂夫第一次见到齐马脸上出现轻松愉快的表情，当他用一种诙谐的口吻说出下面的话时，史蒂夫和旁白（记忆里的旁白）眼里的瞳孔因为剧烈的震惊而狠狠的收缩了。

“旁白，我猜我肯定不是第一个被你劝说的齐马，对吧？”

“呃，我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齐马。”旁白试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关。

“嗯哼，”齐马拉长了声音，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哼哼声，他用一种好似商量的语气说道：“旁白，我想，我们应该算得上是你的朋友吧，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谈？”

齐马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随后递给旁白一条毛巾：“我印象里我藏了几瓶好酒在屋子里，我们大概可以好好欣赏一下日出，不是吗？”

旁白摆了摆手，看得出来他现在不想接这个话茬。

老实说，这是史蒂夫第一次看到旁白在他人手里吃瘪，这还真让人暗爽，史蒂夫越来越好奇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了。

旁白显然不是很开心，他嘟囔道：“是啊，你又要说那该死的太阳了，太阳总是会升起来的，我知道，齐马。”

“我很高兴你知道这一点，”齐马显得很高兴，“但我并不想这么说——我的意思是，太阳永远不会升起，只是蹲在自身阴影里的星球那一面要晒晒太阳罢了。”

旁白对此的回应只有一个词——“Shit!”

这种回应方式确实很旁白，但最后，旁白还是很老实的和齐马来到了那个熟悉的阳台。

说真的，有时候史蒂夫希望大家说话都能直白一点，他讨厌谜语——除此以外，还有谜语和谜语！

齐马和旁白走下楼梯，穿过滑动玻璃门，他们又来到了那个史蒂夫尤其熟悉的阳台上——依然是那一张白色的桌子，不过与史蒂夫经历的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桌子旁的三把椅子被换成了两把躺椅。

桌上还放了几瓶酒——都是旁白爱喝的苏格兰威士忌，当然，除了依旧叫这个名字以及依然有足够高的烈度外，如今它跟过去的苏格兰威士忌没有半点关系。

“旁白，看来我之前说中了？我应该不是你第一个劝说我放弃回家念头的齐马吧。”

“嗯。”

齐马看旁白不怎么想跟他聊这件事，他主动聊起来其他的话题：“你知道我是怎么猜到的吗？旁白。”

旁白依旧没回应，但史蒂夫注意到——旁白的眼睛往齐马那边瞟了几眼。

齐马没有注意到旁白的小动作，他顺着说下去。

“其实你的突然出现是非常奇怪的，旁白。可能你没有意识到——”齐马敲了敲脑壳，“当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要和我一起去寻找我的过去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齐马笑了笑：“我在想你是不是那些星际政府和行商组织派来试探我的。”

“切！就那群蠢货？”

“是啊，我后来也打消了这种可笑的想法，毕竟他们可不会把一个装备了各种我都看不明白的科技装备和聪明的过分的家伙派来当我的卧底。”

齐马可不会忘记在哈尔巴夫星看见的旁白穿着的那身斗篷——哪怕他用了身上所有的直接、间接的观测设备，也看不穿那个斗篷的材质。

如果说从那时起齐马就开始怀疑旁白的目的的话，那当他亲眼目睹旁白给他的那艘星际飞船加上驱逐舰副炮的时候，他就彻底地把那种想法抛到了脑后——如果真的有星际联邦或者什么组织那样做了，这就像把首席科学家送去一颗原始星当卧底一样，那也太蠢了。

也正在这个时候。

“也就在那之后，我开始重新审视你当初找到我第一面就提出要和我一起寻找我的记忆这一件事。”

“我从不骗人，齐马。”

“当然，我知道这一点，旁白。”

史蒂夫则越听越不是滋味，他现在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立刻跳出去给旁白一拳——旁白从不骗人？尽鬼扯！旁白说的一句话都不可信！

“但是，但更深一层的原因是什么呢？”齐马转过头看向旁白。

“当然是因为想来一场有趣的冒险啊！”

“是啊，在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的那段时间，我差点真的信了。”

毕竟齐马显然没有什么值得旁白图谋的，也许真的就像旁白说的那样——因为喜欢我的作品而想要和我一起冒险？

“直到那次大空洞里的经历让我觉得旁白你的目的可能不止这些。”

“为什么？”旁白不清楚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是我开传送门一起逃离的那件事吗？我印象里我跟你解释清楚了，齐马。”

“当然，当时我知道你是通过平行世界电视节目知道我时，我还挺惊讶的。”

齐马耸了耸肩，说道：“没想到我的作品甚至能被其他平行宇宙的人看到，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在我们被困了一年多，旁白。”

“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就用传送枪呢？”

齐马叹了口气：“当我找回我的记忆后，我就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和我探险不如说是对我一种保护，对吗？”

“对。”

一开始齐马觉得可能是旁白知道他将在未来死在找回记忆的路上——不然为什么他要一直跟着自己呢？

“你对这一切惊人的熟悉，旁白，我不止一次注意到你的未卜先知和神机妙算，但如果这已经在其他宇宙发生过了呢？这好像就不奇怪了。”

齐马接着补充说道：“直到刚刚，我才确信，未来的我大概是做出了什么选择，毕竟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和我的冒险是为了防止我死在找回记忆的路上。”

齐马的声音很冷静：“但你的诱导过于明显了，旁白，你太急切了，就好像迫不及待等我展示自己的经历以后隐退一样。”

“所以，你其实不打算自我毁灭？”旁白问道。

齐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反问道：“所以，未来的我会自我毁灭是吗？”

“不，是平行时空的你。”

齐马说出了一句旁白最不想听到的话：“哈！那我居然有些理解他们了。”

在齐马说完这句话后，整个记忆世界突然“暂停”了。

“这里就是关键。”

“旁白？！”史蒂夫被突然出现在他旁边的旁白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