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风脚步沉重如生了根一般,久久不能迈出一步。
他定定的看着沧浪宗的山门半晌,最后神色坚定的上了山。
古代成亲的繁文缛节虽然多,但在江湖门派里,也不必条条都要来一遍。
待拜完天地后,一身红衣的梁秋月被送入了喜房等着。
她自己将盖头掀了,随即坐到桌前吃起了点心。
屋外有脚步声传来, 似是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
片刻后,谢临风出现在了窗口处。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紧绷,眼中有明显的红血丝,“秋月,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梁秋月放下茶盏,“你给我一个给你机会的理由。”
谢临风深情的说道:“我爱你!这天下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可我不需要你的爱。”
谢临风一滞,神色渐渐转冷, “秋月, 那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你要嫁只能嫁我谢临风!”
谢临风一步一步的走进屋内, 到了她跟前。
梁秋月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怎么着,以为在茶水里下了药就能把我扛走了?”
谢临风神色震惊,失声道:“你知道?”
梁秋月摇摇头,前世谢临风能将原主从成亲现场将人带走,可是往井里下了药,把全部去参加婚宴的人都药晕了。
她早就防着这孙子故技重施了。
早上有一个弟子正欲往酒坛子中倒迷药时被抓了个正着。
对于这样的叛徒,梁秋月自然是没有客气。
将人拷打一番,才知晓那神霄派的诡计。
那姚子孺上次被九黎打脸,一直怀恨在心,想找回场子,还有牙尖嘴利的她,也是他报复的对象之一。
“雪红衣可是对你说,能助你得到我?可她有没有告诉你,今日神霄派准备在沧浪宗的婚宴上大开杀戒,以报武林大会之耻?”
谢临风神色震惊。
他这副明显不知道的模样让梁秋月摇了摇头。
“不信, 便随我去看。”
此时, 沧浪宗待客吃酒的地方, 看起来已经醉倒了不少人。
这也是梁秋月九黎和沧浪宗之人商量出来的计策。
神霄派今日既然来势汹汹,他们也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寻了些信得过的门派中人,让其做出一副晕死过去的模样还不轻而易举?
梁秋月带着谢临风站在林子里看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看起来美的雌雄莫辨的姚子孺便带着神霄派众人来了。
姚子孺身边,自然是跟着那雪红衣。
梁秋月开口嘲讽道:“你说,我要是喝了加了料的茶水,以姚子孺对我的记恨会不会趁我病要我命?”
谢临风摇着头说道:“我死也会护住你!”
梁秋月冷笑一声,“你死也会护住我?说的把你自己都感动了吧!我本不该受这个罪,又何须你来护?”
谢临风无言以对。
二人说话间,只见那姚子孺猖狂的笑了会,对着神霄派的弟子们手一挥,“今日,我们便让这喜宴变丧宴。”
神霄派的弟子们如南蛮子冲了进去,就要去收割这满院的人命。
梁秋月点了谢临风的穴位,将他定在这动弹不得,随即跳了出去。
“姓姚的,今个让你有来无回!”
雪红衣见她生龙活虎的,便知情况有异。
果不其然,先前还醉醺醺的众人皆变的神色清明了起来。
喝酒喝到脸色通红的九黎直起了身, 梁秋月将手中长枪一扔,他顺势接上,向姚子孺刺了过去。
本来热闹的喜宴瞬间变成了战场。
神霄派中确实有不少硬茬子,但在场那么多江湖人,也不是都是废物。
姚子孺败落的相当快,他倒是想夺路而逃,却被九黎杀的上天入地皆无门。
“你敢杀我,我们宗主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九黎一枪刺入他的喉咙,姚子孺“嗬嗬”两声,随即气绝身亡。
待结束后,已是暮色四合时分。
雪红衣倒是没在场中死战,而是去找谢临风了。
给他解开穴位后,便想拉着他离开此地。
“趁此机会,你和我离开吧。”雪红衣满含期待。
谢临风摇摇头,“不。”
“你还想着她!”雪红衣眼含热泪,摸着小腹道:“我有身孕了,你和我离开,我们远离神霄派,远离江湖,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谢临风震惊到后退两步。
梁秋月在树上挂着,闻言拍了拍手,从枝干上一跃而下。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转头和别人有了孩子。”
谢临风脸色惨白,“不,不是的,秋月,你听我说…”
雪红衣伤心欲绝,瞪了梁秋月一眼后斥道:“你这个妖女,明明从未将他放在心上,却让他对你牵肠挂肚。”
梁秋月随手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回怼道:“你个傻女,明明他从未将你放在心上,你还傻颠颠的倒贴怀上身孕。”
雪红衣觉得自己向来都是潇洒的,却被梁秋月的话说的脸一红。
“你到底要怎么样?”雪红衣咬着牙浑身发抖。
梁秋月哼道:“今日我大婚,请你们来了吗?是我要怎样吗?说话讲点理。”
她看向谢临风:“我父母被你牵连而死,仇我自己报了。上官心慈、朱筱竹那茬略过不提,就说这次,我若真着了你的道,会落个什么下场?你说说吧,你欠我多少,又该怎么还?”
谢临风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口中干涩的说道:“我,我愿意留在你身边,为你当牛做马。”
雪红衣尖叫出声,“谢临风,你可有想过我和孩子?”
梁秋月捂了捂耳朵,随即手摊开,上头有一颗乌漆嘛黑的药丸,散发着奇异的臭味。
“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当牛做马,这有一颗药,服下去后,每月月圆之时便会体会到锥心刺骨的疼痛。”
雪红衣想来抢夺,梁秋月一把收回,“这是他欠我的,和你无关。”
“你若是连这也不愿意,便让他留下来给我当牛做马。”
这丹丸里面是一只半死不活的蛊虫,进入血肉中会在月圆之夜醒来。它以精血为食,吸食时宿主会格外疼痛,待精血耗尽,人也油尽灯枯了。
谢临风伸出手,眼睫垂着,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他声音干哑低涩,“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如你所愿。”
梁秋月手指一弹,那味道古怪的药丸便进了他的喉咙之中,她再伸手合了合他的下巴,药丸顺进了他的喉咙之中。
“好了,你们走吧。”
雪红衣拉拽着谢临风的衣裳,强行把人拉走了。
那边的喊打喊杀声渐渐停了,所有人收拾起了战场。
翌日一早,破晓时分,林沧海和梁秋月等人约好去攻打神霄派的日子后,便带着人离去了。
紧接着,沧浪宗开了一个大会。
这山上血战大半日,总有风声传出去,梁秋月提议搬地方。
宗门现在有些家底,买上一个大庄子养一个宗门的人倒是不成问题。
说实话,她更想把沧浪宗解散了,自己潇洒自在去,但不能够啊!
江湖人火拼自然会引起朝廷的注意,这回主战场又在沧浪宗,关于换地方,沧浪宗众人倒是无人反对。
后来一个月,梁秋月都在处理买院安顿搬家的事宜,至于九黎,则带着人和林沧海等人去了南边,在众人一起围攻神霄派之时斩了神霄派的宗主。
神霄派经此一战变的七零狗落,再不成气候。
而离去的谢临风整日里郁郁寡欢,看起来要死不活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雪红衣终于憋屈到了极致。
她受不了一个脑子里只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受不了任她如何做都糊不热对方的心,受不了自己一个人陷在没有希望的感情世界中。
从前谢临风每到月圆之夜便疼得死去活来,她心疼的恨不能以身代之。
可现在,看着他疼得要死要活,她心里甚至有几分快意。
漫长的夜晚过去后,雪红衣冷冷说道:“谢临风,我要离开了。”
谢临风头上的汗还没干,闻言抬头看她。
此时的他时隔半年才发现,雪红衣的肚子非常平坦。
“孩子呢?”他声音嘶哑。
雪红衣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对她是有多不在意,才会在半年后才反应过来她的腹中根本没有孩子。
“当初为了让你随我一起离开,我骗你的。”
见他眼露错愕,雪红衣仰头一笑,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意,“我雪红衣,再也不会爱一个对我不屑一顾的男人。”
说罢,她便闪身离去了。
那抹红色身影轻盈如风的消失在了天地间。
谢临风怔愣的坐在原地,如呆傻了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这半生在追逐着什么,回想过往,好像什么都没得到,该得到的也失去了,一切都空落落的,仿佛这世间都不是真实的。
江湖之上风云变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新的流言。
至于沧浪宗,在那一战后便搬了家,掩去了声息,仿佛沉没了下去。
在梁秋月的大力发展下,好好的江湖门派,变成了农庄,干起了正经的营生,不过大家的武艺也没荒废就是了。
每日都很平常,却也生机勃勃的充满着欢声笑语。
可歌可泣,今天终于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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