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要追溯到四月,自从听了赤焰堂山雨风满楼对严云星的控诉之后,银当时便也有了东行东瀛的想法,她的父亲确实与南伶门有莫大的渊源,连信和欧阳生逝者已逝,也不能再强求些什么,更何况幽州到大理实在太遥远了,路上就得耗费两个月时间,也懒得去伸张正义为南伶门报仇,为了连信、欧阳生二人就得罪严云星,也有点不值当,但眼下还有可以弥补的措施,就是东伶门的四把遗世古琴,如果能找到这四把琴,并把这琴交给幻音,那南伶门或许还有崛起的那一天,这样也算是为父亲尽一点小小的孝心了。
冷色调是幽州城最大的试炼者势力,和官府借一艘船自然是一句话的事,银与手下几位堂主准备妥当之后,很快便乘着飞狐船经过渤海绕过高丽直奔东瀛而去,这飞狐船船体较小度却是龟甲船的两倍,好不容易快到了东瀛,却也不小心遭遇了那场大风暴,飞狐船自然是瞬间便分崩离析,银和手下三位堂主也都失散。
比起自己手下那几位,银的运气似乎更差一些,在风暴中受伤十分严重,好在有好心渔民相救,在海边小渔村里休养了快两个月,也得知了自己在那场风暴中直接被吹到了东瀛的东边,经过几道海底暗流,漂泊到了这个渔村。
伤养好之后,银在现实中也接到了同伴的消息,于是乔装出准备往南去往奈良城与同伴汇合。某一日,正好来到了富士山脚下一座小镇,天气炎热,银便去到一家酒楼里吃喝,谁曾想这酒楼竟然是个黑店,吃完之后银就感觉自己浑身沉重使不出一点力气,随后便直接昏迷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身陷囹圄。
“怪不得你刚进来时不是特别慌张,我还以为你胆子大呢,原来你是知道自己是被人关起来的。”严云星听完银的叙述之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严教主很慌张吗?是不是怕的尿裤子了?”银逮到机会就想奚落一番严云星,这个人真是个灾星,碰到他就没好事。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镇子叫什么?我也好打个电话让现实中的朋友来帮忙救我。”严云星却是罕见的没有理会银的奚落,反而是一本正经的问道。
“不知道,当时没注意。”
“你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像你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活该被人下药……”
“小混蛋!我说你怎么突然转性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嘿嘿嘿……快检查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受伤,尤其是……嘿嘿……你懂得……”严云星十分猥琐的淫笑了一声。
“滚蛋!”银又被这个臭无赖激起了心中的怒火。早知道就不和你婆婆妈妈费这么多话了,浪费我表情。银很快便站起身缓慢的摸索着墙壁准备去另一边的角落安静一会。
“喂!”
不想理你。
“喂!”
这儿怎么这么黑,也太大了吧,到底边角在哪里啊?银摸索了半天也没走到头。
虽然她知道这只是个囚笼,但毕竟她是一个女孩子,在这么一个幽闭的环境里还是会本能的感觉到恐惧,要不是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个算是认识的活人,银恐怕早就神经崩溃下线去了。
就在银心里万分紧张的时刻,耳边却忽然吹来一道暖风,银浑身一个激灵,差点跪在了地上。
“要不要我帮你啊……”一声温柔的低沉男声传入耳中,银急忙向前躲了躲,但前面是墙壁,又能躲到哪儿去?
“你……你离我远点。”银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哦……”一阵后撤的脚步声。
“不是,你怎么这么笨啊,离我远点但你得帮我指路啊!”银有些气急败坏。
“这么黑,我指路?你能看见?”
“也对哈……”
“我扶着你呗?”
“不不不……不用,我……我还是自己走吧。”这个囚牢太黑暗太恐怖了,银虽然很想答应,但那个臭不要脸的贴着自己耳朵说话,吹自己耳朵轻薄自己,太可恶了,不能让他白占着便宜。
银刚想继续摸索着向前走,却又听到了那个男人缓慢的脚步声正在向自己逼近,银这次仔细聆听辨析到了他的位置,急忙暗运一股内力集于掌心,心想着这混蛋要是再轻薄自己就直接废了他。
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正当银集中精力准备挥出一掌的时候,一双宽厚而又温暖的手掌却扶向了自己的胳膊,银动都不敢动,也不知道那混蛋到底是什么意思,万一出手误伤,那两人往后在牢里的日子恐怕是都不好过了。
“你看你,客气什么,好歹我比你早来两个月呢,这地儿我比你熟,我扶着你绕一个圈,你熟悉一下周围环境,也就不会那么恐惧了。”
这次那混蛋没有贴在自己耳边说话,但声音却依旧很柔和。银放下了心中戒备,掌中内力渐渐消散。
“谁说……谁说我恐惧了?”银想要辩解什么,但这辩解似乎很苍白,因为她并没有甩开严云星的手。第一次到这种黑暗幽闭的地方,无论你是高冷冰山,还是顽强坚韧,只要你是个人,都会产生强烈的逃离感和恐惧感,就算是银这样冰冷高傲的霸道女神也不能例外。
严云星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扶着银缓慢的向前移动着。
沉默,寂静。整个牢内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不停的“吧嗒吧嗒”的缓慢行走着。气氛有些恐怖,也有些尴尬。
片刻后……
“你……”
“我……”
两人竟是不约而同的同时张了口,严云星笑了一下,似乎很绅士的说道:“女士优先,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银此时略微有些尴尬,这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一种感觉,这让她很不适应,也很难受。
“好吧,我想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让我一直喊你喂喂喂的吧,银也有点不好听,有点太单薄,疯女人、性……”
“我叫苏冰云……”银急忙打断了严云星的话,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堪的称呼,毕竟这个气氛有些不适合吵架。
“苏冰云,你……不会是苏阳的女儿吧?”严云星脑洞大开,忍不住想起了东西南北四伶门的共同祖师苏阳苏前辈,要不是你们俩有关系,你也不会对南伶门的事如此上心啊。
“呵呵……”黑暗中苏冰云翻了个诱人的白眼,虽然严云星并看不到。
“是我想多了,是我想多了……呵呵……”严云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太蠢了,他爸又不是npc,脑洞开的有点离谱了。
“哦,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严云星这才想起了苏冰云刚刚也想要说话来着。
“我想说,谢谢你。”苏冰云很真诚的道了一句谢,虽然这个人平时很不正经,甚至很混蛋,但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还能站出来拉自己一把,最起码他这个人人品是很好的,若是其他人看到敌对势力的领头人这般受难,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严云星无所谓的轻笑一声,开口道:“谢什么,咱们两家势力虽然属于敌对势力,但仔细想想我们似乎也没什么大的仇恨,第一次你攻打我五毒教,是受唐念羽阴谋策划,第二次我杀了连信、欧阳生,其实和你冷色调也没有影响,你我如今又同被关在这黑暗牢中,大家名字中都带有云这一个字,都是云字辈的,又都是狱友,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没必要弄的那么紧张。至于我这见不得人的Id,哎……你之前摸了我一把,占了我便宜,就当还清了吧。”
“哎呦……”严云星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一只小手拽住大腿一块软肉狠狠的拧了一圈,严云星一跳蹦了三尺高,疼得龇牙咧嘴。
“哼……刚说两句就不正经。”苏冰云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不过她也没有再追究,毕竟他的这个Id确实是自己当初代替npc工作时犯下的过错,因为这个错误,也最终丢掉了那份工作,被父亲狠狠的责骂了一遍。
“埃……那你父亲到底和南伶门有什么关系,让你这么拼命来东瀛取琴?”严云星话题转的很快,一边摸着自己的大腿一边扶着苏冰云继续缓慢的绕着圈。
“这个……”苏冰云有些犹豫。
“算了,不方便就不要说了……”严云星听出了苏冰云语气中的为难。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被关到这个牢中的?你知道关咱们的人是谁吗?”苏冰云很想听听严云星的心路历程,希望能通过两个人的经历来推导出这个地方所在,之前只说了自己的经历,想要问严云星时这混蛋却耍起了混气到了自己,也就没有再问。
“我啊……我比你惨……你也知道我来东瀛是和你一样的目的,哎……天行老头这个任务太坑爹了,我在那场风暴中醒来之后,直接就是眼前的这片黑暗,什么也不知道。”严云星说着便伸手探向虚空,仿佛能将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抓在自己手中一般。
“那你岂不是比我更恐惧很难受?”苏冰云想到严云星一个人在黑暗中孤独的摸索,心里边一阵阵恐慌,自己好歹还知道这是个囚笼,而且也知道这个囚笼里是有活人的,他呢,完全什么都不知道,更是孤单一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呵呵……说不怕是假的,你比我还好,没有很快下线,支撑到了现在很不容易了,我当时直接就被吓傻了,以为自己到了阿鼻地狱,或者是被黑洞吞噬了,我当时走了十来步就很快就抵抗不住内心的恐惧直接下线了。”
“那也很厉害了!真的。”苏冰云此时终于正视起了身旁这个男人,如果说他以前的种种辉煌战绩只是运气的话,那在黑牢里的经历足以证明此人内心的强大,他克服了人类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不得不说,除了混蛋的一面,他还是一个很值得敬佩的人。
“我说冰云呐,你我已经绕着黑牢走了几圈了,难道你不累不饿不想下线吗?反正我是累了,想下线歇会。”严云星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的说道。
“啊?几圈了?我怎么没有感觉?”
“还不是因为我魅力大,你赖着我不想走了呗……”
苏冰云一把推开严云星,娇斥了一句:“臭不要脸的,滚……”
严云星开怀大笑:“哈哈哈。”笑着笑着却瞬间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紧紧的捏住了喉咙。
苏冰云愤怒的隔空挥了一掌,忍不住大声诅咒了一句:“这混蛋临下线还要捉弄我吓我,我诅咒你下线天天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