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护法?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阿晋在火儿面前挥了挥手,问了一句。
火儿依旧愣着神,一只手不停的撩弄着肩头长,片刻后,开口答道:“我在想我们到底该如何打赢水上这一战。”
“可有办法?”阿晋问。
火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答道:“当时你也在场,为了救苏姐姐,你和老寒两人着急忙慌的直接领兵进入山腹之内,湖上我们倒是没有作战,只是当时美山断后被一群隐藏在樱花树林中的士兵火攻,根本也没有生任何水战,你来问我,却是问了一个外行。”
“那……这可该如何是好?”阿晋紧皱着眉头,粗糙的手摸着坚硬浓密的络腮胡须“沙沙”作响。
“其实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不行,管不管用。”火儿略微有些犹豫。
“无妨,大家集思广益,就算你提出的办法可能会有瑕疵,但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帮你完善这个方法,说不定就能成功呢?”苏冰云鼓励着火儿。
严火儿抬眼扫了在座几人一眼,现大家都是一副满怀期待的神色,当下也便略微思索一番,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三年前我们人数少,买的是当地的大船,只可惜被人掉了包,换成了早井油木,当时运送非常麻烦,一艘船最多只能载一百来人,如果我们造大船来渡湖的话,不仅造船工序繁琐,运送二十万人更是耗时良久,若是敌人于中途切断,尾不能相顾,大船也最容易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造小船渡湖?”阿晋很快便明白了严火儿的意思,但转念一想,似乎这个办法也有点行不通。
“小船虽好,可是也有许多的问题。先是造船,我们没有那么多原料与工匠,可能会比造大船都要耗时;其次,小船一旦全部进入湖内,二十万人就算是分批次运送,那也是相当宏大的场面了,我们从来没有过这种水战经验,如何指挥这茫茫多的船只是个问题,另外船小虽然不容易被箭矢射中,但胜在船多啊,敌人随便一箭射出,肯定就会有士兵中箭,这样的损失比大船肯定要多得多;最后,湖面上若是碰到敌方大船,甚至是战船,我们小船又该如何应对?”
几人听得阿晋此言,皆是无声点头,大船运输耗时,容易被敌人于两湖之间截断,小船造船耗时,而且损失更大。几人皆是愁眉苦脸,顿生无力之感,难道真的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了?
严火儿此时却是轻笑一声,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只见她依旧一只手绕着自己的长,略微一思索,便开口道:“你说的这三个问题,我早就已经想过了,其实都很好解决。关于造小船耗时的问题,我想我们二十万兵士,就算一万个人里只出一个工匠,那我们也有二十个,这二十人再挑选那心灵手巧之人传授本领,那通晓此造船术的人岂不是翻倍增长?要知道这小船不同于大船,工序要简单许多,就算只有一千个人学会,那每人造十条便是一万条,我们有一万条船也就够了,再多那五湖也承载不下了。”
几人听得火儿这般解释,又都是点了点头,纷纷表示这是一个确实可行的办法。
“第二个问题,就更好解决了,阿晋你仔细想一想,五湖连通,敌人最容易埋伏的地点在哪里?”火儿问了阿晋一句。
“自然是两湖相连接的浅滩处。”阿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那若是我们每一条小船上都配备弓箭,由我们来射杀他们,而不是由他们来埋伏我们的话,岂不是很轻松的就解决掉这个问题了?”火儿美目流转,朝着阿晋摊了摊手。
阿晋则依旧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似乎还在仔细回味火儿的话。
“我虽然不太明白你所说的受力面是什么意思,但我想我们万余条船铺在湖面,纵然是范围广目标大,损失兵力会很多,但敌人就集于一处,我们一万人每人往那树林中射一箭,总会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射杀掉一个人吧,就像地底迷宫道理,任何事物都可以有反方向的考虑,我们不能只是担心己方损失会有多大,也应该考虑敌人会不会也有损失,就只允许他来射杀我们,我们的人难道都是死的吗?更何况我们胜就胜在人多,给他反向一箭,将那樱花树林射成一个大大的刺猬,还有谁能埋伏的了我们?”
“惭愧……惭愧,火护法所言极是,是我钻了牛角尖了。”阿晋抬手抹了抹额前一丝热汗,本来就黝黑的脸庞此时却是变得更加的黑里透红,着实羞愧难当。
“阿晋堂主不必如此,如何在水战上赢得伊贺飞熊,这是我自从三年前丢掉一条性命之后每日每夜都在思考的问题,三年时光悠远漫长,我们却依旧没能救得教主大人脱困,应该是我们五毒教的人感到惭愧啊!”
火儿一想起她的云星哥哥还在“天外天”受那孤独黑暗吞噬人肉之苦,心里就一阵阵的难受,恨不得顷刻间便飞到严云星身旁救他脱身,亦或者是伴随着他度过那段寂寞而又艰难的岁月。
宫曦月听到严火儿这般说,内心也是充满了无限愧疚之情,虽然自己伪装了五年时光,同样孤苦无依,但与严云星相比,却要强上千万倍,纵然他曾经有过苏冰云陪伴,但这之后的岁月,仅剩的两具尸体,他该承受着多么巨大的心理负担,去过那饮血茹毛的凄惨生活,这又会对他的心理造成怎么样巨大的创伤,宫曦月着实不敢想,也不想去想,现在她只想尽快把他救出来,也算是不负当年七人来七人归的承诺了。
宫曦月能这般想,苏冰云更是羞愧难当,“天外天”的折磨她是有亲自体验过的,尽管每天每夜都有严云星的陪伴,她还是能感受到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带给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折磨。在她不在的这两年,他一个人,又该如何去承受那深入骨髓的寂寞、饥饿黑暗的折磨?
所有人皆是沉默无言,军帐内安静的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在座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与严云星有些感情,让他整整受了五年的罪,着实感到万分的汗颜。
而在座几人中,与严云星感情最浅的,莫过于阿晋了,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因此阿晋倒是没感觉什么内疚,有心问火儿怎么解决“小船迎战大船”的问题,但眼下这场合显然有些不太合适。
就在众人沉默无言之时,严冷锋却是冷声开口道:“火儿,继续说一说怎么解决水战的问题吧。”
纵使有再多的愧疚,不付诸以实际的行动,那愧疚也只能永远是愧疚了。
火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见她微微舒了口气,整理了一番思绪,便开口说道:“关于‘小船怎么打大船’的问题,其实我也想过了,伊贺飞熊再怎么是一方豪强,他也不可能拥有源赖朝一般的实力,纵然他可能在这几年内备好船只,但也绝不可能是装有火药的战船,最多是几百艘大船罢了,没有火炮这般利器,水战便只能是接舷战,这个时候大船往往有很大的优势,我们根本近不了身,但只要我们将小船用铁锁连成一片,那么就算他大船相撞,我们也不至于被冲的七零八落,总会有一两艘船接近船身,到时近身肉搏,这就要看我们手下兵士的本领了。”
“哈哈哈……”阿晋刚听火儿说完,便抚掌大笑,接连叫好,“好办法!铁索连环,效仿曹操赤壁之战!既解决了大船冲撞的问题,又解决了指挥不便的问题,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当然了,我所说的大船与小船,并不是差距十分悬殊的一大一小,不然他们几百艘船撞击过来,我们就算连成一片也抵挡不住。”火儿说了最后一个关键的因素,而这个因素就是工匠们所要考虑的问题了。
“好,我现在便派人去打探伊贺造船的消息,依据其大小让我们的工匠自行建造,只要能抵挡得住冲击,小船确实要比大船快上许多。”宫曦月一听水战的问题得以解决,当即便让南华馨出得帐内,派手下斥候打探消息去了。
南华馨前脚刚出门,苏冰云却是微蹙着眉头,小手摸着光洁的尖俏下巴,开口道:“可是火儿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短短时日,我们去哪里寻找造船的原料?更何况造弓箭也需要大量的木材,要在五月之前就备好这些东西,时间确实很紧张啊!”
火儿听得苏冰云这一句话,当下也是皱着细眉长叹了一口气,柔媚无骨的纤细腰身恍若长蛇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
“东瀛本就贫瘠,时间又紧张,我这个办法虽好,但却受很多的限制,这也是为什么刚开始说这个问题时我思考犹豫了很久的原因啊!”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不能再宽限些时日吗?”阿晋的一双浓眉又是紧皱了起来,抬头问了一声宫曦月。毕竟造船的任务是落在银火城的身上啊,万一拖延了时日,虽然同为天朝人,宫曦月不会真的军法处置,但银火城的面子可就丢了个干净了。
“我会让新田义重他们去帮助你们的,东伶灵心流的兄弟们也去吧,如果实在寻不到原料,时间又紧张,那就……那就再拖延一段时间吧。”宫曦月咬着银牙勉强说道。
“不行!宫姐姐,造船一事绝对不能再拖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呼,待来人走进军帐内,几人抬眼一看,却见南华馨一脸紧张之色,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皆是有些疑惑不解。
“这是为何呢?”宫曦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