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静冈镇的唯一一条大道上,马蹄声响,尘土飞扬。
领头有两位将军,皆是头戴六角盔,身穿烈红甲,一位较为年轻,大约四十岁左右,另一位较为年老深沉,大约五十岁上下,此二人皆是跟随源赖朝征战多年的忠心将领,一个叫上总广常,另一位叫畠山重忠。
说到源氏七雄,其实最开始册封这个称号的并不是源赖朝,而是当年跟随源赖朝的一位智者谋士,是他先提出的这么一个观点。而在他之前,七人的称号是分散的,或者说是分派别的。
熊谷直实、畠山重忠、梶原景时,皆是贵族出身,而且年龄相差无几,在年轻时被称为“源氏三贵”;而上总广常则是贫苦出身,三浦义澄也是加藤君一于疾风镇掘的一位人才,两人靠武力战功一步步上位,被当时的权贵戏称为“源氏双犬”;千叶常胤则是东瀛第一大流派北辰一刀流的流主,私人武装势力庞大,几乎无人敢触动,因此也无人敢给他起任何称号;伊贺飞熊最为神秘,知晓的人暗地里叫他“熊铁匠”,不知晓的人自然也不敢去惹他。
源赖朝能有今天的成就,虽然有他自己的原因在里边,但也离不开这七人以及他的弟弟源义经对他的帮助,还有一位最重要的人,也是他源赖朝最坚实的后盾,身份等同于天朝丞相的智囊,便是那位提出源氏七雄称号的老者谋士,只可惜十五年前,得病身亡。
老者去世之前,曾给源赖朝留下一封遗信,信里的内容有写到有关“源氏七雄”的各自特点,大体分析其性格,可以说一针见血,丝毫不差。
信中关于介绍七人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熊谷将军,为人耿直忠诚,于战事攻守兼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大人您唯一可以值得完全信任的常胜将军,若您不负他,他必不负您,可当得上一个“忠”字。
畠山重忠,治军严谨,战事倒是稍显平庸,作战也偏保守,大人可用之练兵,必可使我军兵强马壮,换一副新气象,可当得上一个“谨”字。
梶原景时,虽然聪明,但其骄傲自大,盲目自信,大人不可重用,若用,也当派一位通晓人事之人与之制衡,方能挥其才能,可当得上一个“傲”字。
三浦义澄,颇有熊谷将军年轻时的英雄本色,世人戏称为“狼犬”,其作战英勇,又善用计谋,将帅风范,但考虑到其与风忍关系密切,不可不防,大人可酌情任用,在此可当得上一个“英”字。
上总广常,虽然作战勇猛,但杀戮太重,易冲动,其称号“地狱犬”亦可见其手段,可当得上一个“猛”字。
千叶流主,武力群不必多说,大人若能善用其势力,则可成为我方一大助力,可当得上一个“武”字。
伊贺飞熊,此人心思深沉,是我最看不透的一人,从其作战来看,手段百出,用兵不亚于熊谷、三浦,练兵不弱于畠山,武力不低于千叶,而为人则无梶原之傲气,无上总之残暴,鹰视狼顾,或将有不臣之心?老臣在此也不敢妄言推断,可当得上一个“密”字。
此七人,若使用得当,人尽其才,大人必能北上秋田,最终统一东瀛。为了让七人拥有同样的利益,不内讧,不反目,先得将七人绑在同一根绳索之上,先给其称号,再配合联姻,则必能上下一心,共同进退。
至于九哥,少年时已然展露非凡,既拥有比熊谷、三浦还要高的作战能力,还拥有比千叶流主更为群的绝世武力,其为人也要比伊贺飞熊更为神秘,手下大将,武藏坊弁庆亦是不可多得的绝世猛将,但九哥与熊谷将军同样道理,若你不负他,他必不负你。可当得上一个“神”字。
其他六道忍之流,传承千年,每代只有族长出仕,不用在意,但也不可不防,拉拢为主,打击为辅,可轻松解决。
老臣年老体衰,自感时日无多,夜来忽梦的一蓝狐从西方而来,直入奈良城,北方又有多纪理姬命与其父神建须佐之男命下界,臣恐未来北方祸乱,统一东瀛之大道着实难行,故留此书信,望大人能听得老臣最后一言,不敢妄称真知灼见,只求大人能略得其中一二,便可守护我源氏之千秋万代。
……
这位老者一生居于幕后,姓名更是不为人知,但不得不说东瀛虽小,弹丸之地亦可出得如此通天彻地之才,乃是源赖朝之幸,源氏之幸。
只可惜源赖朝人到老年,浑浑噩噩,完全忘了老者给他的劝告,所做之决定,以及每逢战事用人,皆违背老者忠言,倒是有提及威胁自己地位的人,他倒提防的紧,比如对三浦义澄,之前留在了他的身边看管监视,比如对源义经,心中早生疑虑,比如对伊贺飞熊,调遣至火梨镇只给予一两万兵马,战时即用,战后即撤,试问这天下真正有大才之人,谁还愿意为他所用?没有反叛心思的人也要被逼的反叛,有叛乱心思的人更是心怀怨恨,东瀛源氏之天下,终不可能长久。
说到源氏七雄,不免赘述繁多,单说这上总广常与畠山重忠领兵攻打火梨镇,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可谁知半路途中却杀出个程咬金,还未到火梨镇,便先与静冈镇的美山由纪大战了一场,二人分兵前后,左右夹击,拼的两万人性命,才将这一群静冈士兵消灭殆尽,美山由纪只领得千余人冲出重围,向北落荒而逃。上总广常暴躁嗜杀,虽然有畠山重忠劝阻,但还是将静冈镇全镇百姓屠戮了个干净,这才心满意足的往火梨镇攻去。
到达火梨镇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严冷锋在出得富士五湖,便得到了美山由纪战败的消息,不得已,只能与阿晋、北川时生二人领着银火城大军守卫在五湖口,同时派人去通知了苏冰云几人,奈良城与银火城两军对垒,难免又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
此时远在富士山底双死门内,宫殿之上,用鲜血做涂漆的炼尸房内,血色管道上,横躺着一人,这人脸色十分的惨白,浑身抽搐,没有一丝完好的皮肤,腹部依旧流血不止,一只手扒在身旁的一堆尸体上,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血房之下,溶血器内,一股股白色的浓稠液体,正不停的在往承器盘上滴落,毒王剑光芒暗淡,烈焰弓失去光泽,毒蜈剑则完全停止转动,变成了一块普普通通的黑色镔铁,眼看着就要破碎毁灭,而抽取器魂的八岐夜魔甲此时却是光泽大亮,一道道黑光如波浪花纹一般不停的流转于四周,那四处游荡的无数黑蛇也变得更加的栩栩如生,活泼异常。
“就快要成了伊贺大人!”溶血器旁,北岛星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魔甲,一张脸虽然被黑布所阻挡,但眉头拧的却是生紧,额头一滴滴汗水无声滑落,显然他已经兴奋到陷入了癫狂。
而伊贺飞熊此时就站在昏迷的南华馨身旁,并没有回应北岛星空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其的怪异扭曲,只有那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兀自盯着南华天的动作,生怕其懈怠,延误了魔甲出世的时间。
其实魔甲在中午的时候便可以练成,延误了这许多时间还要怪到南华天的头上。
之前伊贺飞熊让北岛星空挖了南宫瑾的脑髓,北岛星空依言刚刚把南宫瑾拖拽至炼尸房,南华天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必须使用婴儿脑髓,若是掺杂其他,以次充好,那魔甲也会降低不少的品质。”
伊贺飞熊听得此言,当场暴怒,狠狠的捶了南华馨胸口一拳,怒声道:“所言非虚?”
“非虚。”南华天看着没有一丝疼痛反应的南华馨,哽咽答道。
“果真非虚?”又是一拳砸在了胸口,这一次南华馨终是喷出了一口鲜血。
“果真……非虚。”南华天双手青筋暴起,火焰更甚。
“星空,下来!”伊贺飞熊怒吼一声,狠狠的踩了一脚南华馨的胳膊,转而抬头望向了炼尸房。
北岛星空在炼尸房内自然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当即暴打了南宫瑾一通,南宫瑾奋力抵挡,却惹来了更多的拳脚,北岛星空乱捶了一气,临走时还不忘吐一口浓痰,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没用的废物!”
不用伊贺飞熊吩咐,北岛星空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当即施展至高暗影印,飞往上层掠去。
富士山内零零散散一共十多万人,北岛星空寻找了半天,终于是寻得两个婴孩,杀掉其父母,抓起婴儿便快往双死门奔去。
一路狂奔,北岛星空想要于路途之中取出脑髓,刚要拔刀却现自己三把短刀不知何时少了一把,北岛星空心里也不在意,抽出一把短刀,取出脑髓之后将尸体随意一丢,便下到门内,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脑髓供给已然充足,伊贺飞熊看着那已然出现了裂痕的毒蜈剑,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哈哈哈……什么天女皇,什么源赖朝,统统都要化作我甲下的亡魂!”
“咚……”就在毒蜈剑快要灰飞烟灭之际,就在伊贺飞熊心头狂笑之时,宫殿之内,却是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北岛星空看了伊贺飞熊一眼,急忙闪身至宫殿之内,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得瞪大了双眼,颤抖着声音似乎在哀求,似乎在祷告。
“别动它,求求你,别动它……你一动,我们都得死……我答应你,放过你,求求你不要动啊!”
水纹白壁旁,一个血人躬着身子扶着玉壁,一只血手按在了代表着“双杜门”的小黑圈上,另一只血手按在了“双死门”上。
“呵呵……那就一起死吧。”南宫瑾狞笑一声,使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终是按下了两门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