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自信小刘
小严村,位于四季镇东南五十里,一条小河横穿而过,河下游二十里与大河交汇,形成龙门滩。地理位置极佳,名字也不错,因此火儿选择在这里扎营,暂作休整。
吃罢午饭,监军营将士聚一块闲侃,当然主要是刘守成和黄孝恭话多,莎禾坎卫远远地闭目养神,曹花田则不屑于参与,这是他身为监军使的“骄傲”。
男人之间的话题除了女人就是打仗,色情又暴力,温柔又热血。说到此次被分派的任务,刘守成难免有些不愉快,与黄孝恭抱怨道:“自东进以来,我监军营从小王岭扬名,到桐州城进驻,一路大小战十余场,未尝一败,试问五仙九军哪一个有如此辉煌战绩?可凭什么攻打三路的主力部队却不是我们?”
“可能……严帅有别的考虑吧。”黄孝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主力不主力的,听安排就是了”。
“考虑什么呀考虑,听什么安排?他不就是怕我们抢了他嫡系部队的风头么?”
“嘘,小点声!”黄孝恭急了,忙作噤声手势,劝道:“哪里来的什么嫡系不嫡系,既然都属五仙军,那地位都是平等的。以后这种话可不敢乱说了。”
刘守成吃饭时好像偷喝了点酒,这会酒劲上来了,越不让说越要说,喊道:“这有什么不敢讲的?我刘守成皇城来的监军使,我还怕他一土包……你就说前中左右夜蝠是不是他嫡系吧,是不是都是主力部队?”
黄孝恭头疼,碍于面子又不能拂袖离场,只能辩道:“那后军、大理军不也是主力么?”
“啧,黄指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后军现在兵力最多,他不得巴结着飞羽么?大理军那也是他西南乡军,总是比我们这些外来人亲近吧?”
刘守成大嘴巴叭叭的,已然有不少将士听到了,都在底下窃窃私语。黄孝恭一见如此,也破罐破摔了,冷笑道:“照刘指使这般说,整个五仙军好像就我们监军营是后娘养的啊?也是怪事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嫡系部队要去打硬仗,杂牌部队却能在这儿休息喝酒的。诶,刘指使原属的皇城军也这么安排么?那还真是天子脚下,大公无私啊!”
“黄指使你……”
“我还又要说了,入伍以来,我也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我五仙严帅竟然要巴结下属,我的天呐,到底是我耳朵出问题还是说这话的人脑子抽了啊?”
刘守成完全没想到黄孝恭嘴皮子这么利索,被呛得灰头土脸,甚是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场中一时纷扰不堪,黄孝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这样,只是刘守成太作死,虽是酒后胡言乱语,那也不能被他拉下水。
正当此时,营外忽报:“前军酒指使、牛指使到。”二人对视一眼,忙起身相迎,又给各将士使眼色,示意噤声。
“别扶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哎呦酒指使您慢点……”
酒和尚东倒西歪地跌进营门,牛芒屁颠屁颠跟了进来,本来顺好的台词却因没人接茬卡在了喉咙。很明显的可以感觉到营内气氛不大对劲,原定计划似乎进行不下去了,只能随机应变。
“额呵呵……绊了一下,你们这地坑坑洼洼不好走。”酒和尚立马不晃了,端正站姿挺直腰杆,询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挨骂了?”
“没……没有。”刘守成前口还在说“嫡系部队”的坏话,这会见了正主难免有些心虚,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两位指使里边请,可是有军务?我去通报曹大人。”
“那就有劳……”酒和尚话音未落,后腰眼被牛芒杵了一指头,立即改口“还是我们自己去……”话没说完又遭一指头。这可把他惹烦了,回头瞪着牛芒大吼道:“杵杵杵,杵你大爷杵,要不你来说嘛,一直杵个没完了……”
“咳咳……”牛芒被吼了一脸唾沫星子,一时下不来台,尴尬地直咳嗽。黄孝恭赶忙上前解围,将酒和尚拉到一边让他消消气。刘守成这会心里舒坦多了,你们嫡系部队也有内讧的时候……
“牛指使,这是……”刘守成偷指酒和尚,小声询问牛芒。牛芒苦笑一声,叹道:“手下不好当呐!”
“怎么了呀?”刘守成赶忙把牛芒拉到一边,十分贴心地递了碗热茶。牛芒接过一饮而尽,沉声道:“这不昨日傍晚攻打四季镇么,严帅命我前军出战。一开始是曲指使叫阵,对方来了个试炼者,打了一场,不分胜败;然后是我上阵,对方又来一个试炼者,惭愧之至,还是平局;接着是羊指使,同样试炼者,平局。最后是……那位……”牛芒不情不愿地冲酒和尚扬了扬下巴,似乎依旧为刚才的事生闷气。
“哦……酒指使啊,他上场应该赢了吧?”
“当时我们的想法和刘指使一样啊,可谁知……唉……”牛芒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往下说了。
“结果是平局?输了?你别唉声叹气的呀,总有个结果吧?”刘守成被吊得很难受,若酒和尚都能输,那这四季镇可就难打了。到那时再由监军营拿下,以后军中不得横着走?
“平局啊!”
牛芒迟来的回答让刘守成稍微有一点失望。平局,那对手也很强了,但也不至于跑这儿来诉苦吧?
这么想着,他便问道:“那两位来这儿是?”
“刘指使还没听我说完啊。”
“还有后续?”
“嗯。”牛芒皱起了眉头,说道:“之后我们四个和对面四个混战了一场,可还是没分出胜负,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四个第三次上阵准备夜战。还没开打,对方那领头的发话了,说就这么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平生好赌,不如来赌一场,如果他们赢了,四季镇拱手让于我们……”
“那敢情好啊,这个赌是稳赢的啊,让紫护法上场,不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呵呵……若是赌单挑胜负我们当然不怕,可他们并不赌这个。”
“那赌啥?”
“价值连城。”
“什么什么?”
牛芒懒得重复,直接解释道:“就是双方各出三人,每人展示一件稀世奇珍,不能是兵器、铠甲、丹药等等实用性物品,只能是观赏性宝物,而且必须用价格来衡量。价格多少由四季镇的五位古董商来鉴定。三局两胜,我们赢,得四季镇;他们赢,停战六个月。”
“谁和谁停战?”
牛芒知道刘守成想说上一次严云星的休战把戏,直接回道:“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人家抠字眼可抠得仔细。不是桐州城和四季镇,而是五仙军和赤岭军停战。”
“哦……那这就赌得有点大了,万一输了,他们这六个月能做很多事啊。”
“对,修缮瓮城马面、收购粮草兵甲、伤员恢复伤势,等六个月过后,它就不是赤岭军了,是赤岭国。”
“那你们赌了吗?”
“这事太大,我们不敢做主,上禀严帅,严帅没有丝毫犹豫,贡献出了……唉,一颗东海夜明珠,据说,那是严帅当年从东瀛带回,准备送给白军主的……”
“别说了,我懂,严帅牺牲太大了!”刘守成也叹一口气,顿了半晌又问道:“那赌赢了吗?”
牛芒又摇头又点头,把刘守成急得直挠头,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赢没赢倒是说句话啊,输了也好收拾铺盖回桐州啊……
“这颗夜明珠是平局。对方展示了一串观音石项链,据那古董商讲,每颗观音石都是一枚佛陀舍利子,单个虽不及东海夜明珠,但串一起就价值连城了。”
“唉……可惜了,那第二局呢?”
“第二局,我们全军上下问了个遍,没一个有宝贝的。”牛芒面露愧疚之色,捶了一拳恨恨道:“实在窝囊啊,想我堂堂五仙军指使,竟也都拿不出一件宝贝,怪不得外人要骂一群泥腿子,真是太丢人了……”
“唉,都是穷苦人出身,不容易呐。那……最后没比吗?”刘守成面上表示同情理解,心里却有些暗爽,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打架厉害又能怎样,一遇到我们城里人的把戏可就傻眼了吧?
“比倒是比了,但是输了。我们这边是紫护法贡献的陆游先生墨宝,对面是唐代韩愈先生的真迹。两人都是大文豪,但毕竟韩愈先生的年代更久远,更具有收藏价值,所以价格更高。”
“唉,可惜。那第三局呢。”
“第三局……第三局实在是没脸说。我们前军惹的事,本该由我们自己解决,那就是敲骨卖血也得凑个好宝贝。可你知道,我们这些泥腿子的骨血它不值钱,所以我们才……”牛芒面露为难之色,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
刘守成听到这儿总算听明白了。怪不得两人一进来“吞吞吐吐”的呢,怪不得你推我我推你呢,原来是问我们借宝贝来了!呵……还偏拉不下脸,穷人志短穷人志短,最终不还是张嘴了?
也不说嫡系不嫡系吧,同为五仙军一份子,你张嘴了我们还能不给么,总是要叫你们知道知道所谓的面子值几个钱,呵……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你也得屁颠屁颠来,现在知道我们监军营的重要性了?
“我明白了牛指使,你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江湖好汉,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低声求人,我十分理解。为了五仙军,为了四季镇,为了严帅,这等小事我帮你们办了,包在我身上了,放心!”
刘守成拍着胸脯做保证。牛芒大喜过望,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事……当然了哈,对刘指使可能是小事,但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件大事,你也知道我们没……哈哈……没见过世面。所以我们要不要请示一下曹大人?”
“不……用。”刘守成拖长了的一声,自信满满地说道,“你们抹不开面,我和大人讲,回去等着吧,我亲自给你们送去,多大点事。”
“太好了,那就多谢刘指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