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依依画地变小云
“你这是要‘点检做天子’啊。”小李笑道,“我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
“是吧。我就说咱完全有这个能力自己单干,为啥要赖在赵家名下?别军不说,凤舞军、落茗军肯定乐意入伙。”
万里没听出来小李是在开玩笑,金小六却眼前一亮,就连莎禾也瞟了严云星一眼,似乎都被小李勾起了兴趣。
“唉,可惜咱殿帅意不在此啊。再过七八年就要寻路去了,那时都飞升天庭,谁还能看得上人间权势?而且说实话,大宋皇帝就不是人能干得了的差事,手里没半点权力不说,还有真龙之身的寿命、飞升限制,忒没意思。”
金小六一听此言,一笑了之,莎禾垂首无语,唯有万里还充满了“斗志”。“咱们是试炼者,还怕那真龙……什么玩意的寿命限制?再者说,咱都单干了,当然是另立国号,另换一套听话的班子。叫个啥我想想,云国怎么样?嘿嘿……云朝,听着就很有仙侠风!”
“那还真是缥缈之云,梦幻之国了。”
“是吗?这寓意不好吗?那就明朝,嘿……咱也顺应历史,开创新局面!”
小李哈哈一笑,打趣道:“那你晚上睡觉可得小心了。”
“为啥?”
“因为会有一个叫朱重八的和尚敲你家门。”
“然后带着明教圣火令,让什么四大法王刨了俺家祖坟?”
“哈哈……你蛮懂的嘛。”
“那是,谁还不知道个张锅留梨了。”
“什么玩意张锅留梨,我还开盖有奖呢。”
“哈哈哈……朱重八指挥四大天王攻打我家大门,想想就很玄幻啊。”
“玄幻个锤子,分明画风诡异。”
“诡异个姥姥,咱还要让他们给咱唱歌呢,不能白敲我家门啊。”
“唱啥子歌,你给哼两句?”
“简单……听好了,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让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夜,从此对你爱爱爱不完,问你今夜会不会来……”
“去你的吧。”
两人说相声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跟着严云星回到肖志墓前。欢快活跃的气氛冲淡了缅怀的悲伤,让听不大懂的金小六也露出一丝微笑。
至于“点检做天子”,万里也不傻,这种事心里想想就好了,若三五十年前或许还行,到了到了了,他偶像是绝对没这个兴致的。而且一国之主也远比一军之主麻烦,不仅吃力不讨好,还容易招致其他边军的反叛,让五仙军辛辛苦苦撑起的一片江山再度陷入混乱,彼时元军趁乱来攻,还真“御驾亲征”不成?
万里可不想没日没夜的打仗,他追随的是严云星,不是战争。
严云星最后给肖志烧了纸钱,想起刚才小李所说“元将杀不完,死不尽,五仙军大帅少了一位就难以补充。”三个原因还没说全乎呢,便问道:“小李啊,方才你只说了两个原因,第三个原因是什么呢?我也想听听你的高见呐。”
小李被万里一通搅合,哪还能想起劳什子三个原因,尴尬地挠了挠头,半天憋出一句:“不好意思啊殿帅,我给忘了。”
“嗐,什么脑子你是,连我都不如了。”万里不觉有丝毫歉意,还在那儿数落小李色令智昏。小李不服气了,就在肖志墓前和万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凭啥说他色令智昏云云……
严云星笑笑没说话,其实第三个原因他自己有琢磨到,不知是否与小李相同。他认为元军将领千千万,根源在于大元新手村。经过前六十年的培养,无数批新手已跻身将列,将军一般都是很难牺牲的,试炼者又没有寿命限制,而大宋像苏冰云这种依靠神甲单人屠元将八十四的情况毕竟少见,这也就给人一种元将怎么也杀不完,宋将走一个就是巨大损失的感觉。由此推及解决办法,若想从今往后边境安定,唯有攻占大元新手村,从将源处断绝,足以一劳永逸。
当然这是后人和后世代的事,与他无关,他只需要夺回幽州恢复战前的大宋疆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到那时再来与你们喝酒吧。”严云星心里默默与五仙英灵做出承诺,此番一去,战后再见。
……
辞别英灵回到孤雁山时,帅营里已经吵翻了天。本来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也没什么人来,偷摸走几天不太会被人发现,可偏偏这个时候赵兰儿回军了,还只她一人,很不幸成为将士们宣泄不满的对象。冯一臣出言维护,你争我吵唇枪舌剑,最后自然找严云星说理,温晓拦都拦不住,被众将闯营而入,却发现严云星不在了,再思及这段时间军内的风言风语,莫不是真害怕白杨撒手不管了……
相信严云星的还是占了多数,不然就不是吵两句嘴这么简单,况且有小迷、温晓坐镇,想搞出些什么内乱的名堂决计不可能。就是容易上下离心,导致一部分人心生不满,再传些谣言罢了,以严云星现今的威望,还能硬扛些时日。
眼下的问题眼下解决。严云星回营的当天下午,于帅营召集各营主将评议左军营三将及完颜玲长期离军不归的恶劣行径该做出如何惩处。
小怜儿、花道士、箫眼开、邢洋的意思是,重责冯云四将,开除军籍。
酒和尚、向复南、恽辉、白飞鸟觉得惩罚过重,毕竟左军营和完颜玲曾立下赫赫战功。遣人带回冯云三人,女将关个禁闭,冯云承担主要责任,重打几百大板就可以了。
冯一臣独自辩解,冯云不来不是他不想来,而是被冯依依禁足,如果他敢擅自逃走就会被开除族籍。所以冯云是有苦衷的,应得到将士们的理解。
金、李、莎禾、万里刚回来,发表意见不合适,其余人则不表态,但看那意思,大都赞成小惩大诫,不能让冯云挂名左军还逍遥在外。
各自陈述罢。花道士见严云星没说话,即与冯一臣道:“大家同起自飞鹰渡,也别说本帅不讲情面。军籍和族籍,他总得选一个吧?”
小怜儿听这话有些许刺耳,蹙眉道:“这和资历没什么关系吧右帅?咱们就事论事,既入军阵,便比不得江湖武林,江湖有江湖的路数,军阵有军阵的规矩。他不遵守军规,数年离军在外,就该得到最严厉的惩罚,以正视听!”
“我同意霞帅的意见。”邢洋举手道,“我和冯云没仇,并不是借机打压,而是他这行为容易引起效仿,如不严惩,军士们也都个个离去,还成何体统?”
“嘶……邢将军这话说得就好像我们和冯云有仇似的。事先声明啊,没仇。我们建议严惩那不也是为我五仙军见钱眼开么?”
严云星听得直皱眉。有没有仇且不论,同一“阵营”都闹出了分歧,那就一定是各怀心思。说到底,冯云这事只是将士们情绪爆发的导火索,如果这时没有人牺牲,并已拿下幽州或胜券在握,谁还会因为赵兰儿的归军而闲扯淡呢?肯定是欢迎还来不及。当然小怜儿可能例外,听她这口气的确是就事论事,对规矩看得十分重要,不愧是没藏看重的亲卫。
了解了争端矛盾的本质,严云星可以猜到酒和尚会讲什么,向复南、恽辉又是如何为完颜玲说情,白飞鸟秉持中庸之道谁也不得罪。阐述的种种理由都有他们各自的道理,所以接下来的话也就不必听了,只需要结合实际再就事论事,施以强硬态度和办法,平息此事。
“各位话虽如此,可冯云毕竟……”
“前帅不必说了。”严云星抬手打断,众将目光齐刷刷看向他。一般这种辩论的时候,严云星很少插嘴或表达态度倾向,这一回只听一轮就有了决断,想必是要亲自解决这个问题了。
也不知从严还是从宽,将士们心中竟有些忐忑。好久没有见过强势的严云星,有些人怕不是要遭殃了……
“赵兰儿我问你,冯依依为何禁止冯云外出?本帅要知道详细原因,旦有隐瞒,休怪本帅无情!”
吓!
果真发怒了。
众将鸦雀无声,呼吸都变得轻缓了许多。
赵兰儿被严云星这么一吼,也知事态严重。尽管冯云被禁足的原因难以启齿,但到了这时,丢了归农派的脸也得说,不然这大宋军神一怒,保不齐调兵襄阳,踏平仙居。看南宫老祖的面子放过归农?南宫老祖怕还要看他脸色。
“启禀殿帅。我家小姐……哦不,冯……冯依依她之所以强留冯云,是想让冯云和两位夫人多……”
“吞吞吐吐,多什么!”
“多……多生几个孩子。”赵兰儿几乎是闭着眼说完这句话。冯一臣撑起眼皮偷瞄了一眼严云星,见其依旧神色冷峻,导致其他人都不敢笑出声,一个个脸憋得通红,有的甚至以咳嗽作为掩饰,但在咳了几下之后也渐渐没了声音,帐内重归平静,噤若寒蝉。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严云星又问了,看似一个白痴的问题,实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赵兰儿聪慧,忙回道:“冯依依深知冯云一上战场就会不顾生死、不念家人,因此定要为冯家、为归农留下一丝血脉。冯云据此而争论,冯依依完全不听,料定冯云……不得善终,故立下姐弟契约,只要冯云与夫人们诞下多子,她便立即放冯云归军。”
“原来如此。”严云星语气稍微和缓了许多,说道:“可据本帅所知,冯依依是一位识大体、懂大局的女中豪杰,因何还有‘重男轻女’此等守旧思想?”
“殿帅明鉴。冯依依虽然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但毕竟是修炼者,试炼者所带来的新思潮并不能全盘接受。而且说实话,属下也……也很难接受,生逢战世,生女命运多舛,生男方可不被外敌欺辱,一家如是,一门派亦如是,一国……”
赵兰儿感觉到一众女将投来冷厉的目光,登时闭嘴不言。在她的认知里,女将是能顶半边天,不然她不会参战,可在某种特定的场景,女人是有劣势的,说多了容易遭至攻讦,故而止言。
“唔……你说得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