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只觉得脑壳嗡嗡的，这傅琛又吃错哪门子药了。
“你开什么玩笑？”
“我认真的。”
这么直白的方式和平日里的傅琛判若两人。
顾念有点上火，“那思恩姐怎么办，你又在搞什么鬼？”
“你没有拒绝。”
“什么？”顾念有点莫名。
“你没有直接说不，而是先问我开什么玩笑，然后又问思恩怎么办？所以你并不是不愿意，对不对？”
顾念翻个白眼，怎么现在人的脑回路都那么奇葩了么。
当然，她扪心自问，内心深处，可能并不能百分百放下傅琛。毕竟曾经多多少少对他都产生过一丝幻想。
但是面子上当然不能承认。
“你想多了，傅医生。”顾念冷冷道，“我和你最多也就是普通朋友。你还是好好照顾好自己的家室吧。”
“我拿田思恩一直只是当妹妹而已，我喜欢的还是你。”
“这话你对田思恩说过么？”顾念漠然看着他。
傅琛愣了一下，显然他又是什么都没说，就来找顾念。
顾念摇摇头，“我以为这么久下来，你已经改了，”
顾念话锋一转，“我是不是快死了？”
傅琛沉默不语。
顾念冷哼一声道，“所以你现在算什么，知道我要死了，所以来可怜我么？”
“不是，我只是这段时间考虑清楚了。”
顾念叹了口气，“真的考虑清楚了，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傅医生。”
顾念的语气变得冰冷。
傅琛也忍不住抖了一下，难得见到顾念有那么大的气场。
顾念接着说，“你要明白，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当我知道你还有未婚妻那一刻起就都结束了。田思恩是个好姑娘，麻烦你能好好对她。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傅琛的脸微微发烫，“我会和思恩说清楚的。”
“没用了。”顾念摇摇头，“有那么多的机会，过去那么久，你但凡有一刻是当真想和我在一起的话，你就不会拖着一直不和思恩说明白。”
她眼睛直视傅琛，“说白了，你还是想脚踏两只船罢了。一方面我能满足你的某方面癖好，另一方面田思恩却是你完美妻子的人选，不是吗？现在你再怎么主动，无非也就是我时日不多了，你动了恻隐之心也好，或者觉得只需要陪我个一两年也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傅琛还想说些什么，被顾念打断了，“傅医生，请注意分寸，我们现在最多就是医患关系，你的行为我可以认为是骚扰病患。”
傅琛脸色一变，“顾念你……”
顾念道，“傅医生，你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请出去吧。”
傅琛有点尴尬，尴尬地杵在原地。
系统打脸成功的提示音又在顾念脑海中响起。
要不是有这声音，顾念都快忘记她还有这个不靠谱的系统了。
“我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啊？”顾念在脑海里问系统。
【该问题超出本系统认知，无法回答。】
“真是一点都不靠谱，我就不能有个舒舒服服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么。”
【积分足够多的话，确实有选择。但是你目前积分只有200分，连500分的基础转世分都没达到。所以本系统建议你还是在剩余有限时间内，赶紧赚满积分才是。】
顾念翻了个白眼，不想理这个系统。
见到傅琛还杵在那里，便问道，“怎么了，是还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如果是病情的话，就直说吧，我承受得住。”
傅琛咽了口口水，似乎是做了很艰难的决定，说道，“情况比预计的更糟糕一些。”
顾念心中已经想到了，要不然傅琛今天也不会那么反常了。
他怕是打着反正自己也没多久了，就陪自己最后一段路的想法。
田思恩那边，只要稍稍打点下，之后等自己死了，再哄好就是了。
田思恩生性善良单纯，傅琛耍这些小心思，自然是很容易骗过她的。
顾念冷哼一下，当她是什么了，是不是觉得现在和自己在一起还变成施舍了。
顾念淡淡地说，“没事，什么情况，你直接说吧。”
傅琛道，“之前我们的检测一直是针对肿瘤部分做的区域检测。照道理你早就该来做一次全身体检的，但是你一直在拍戏没时间。这次大体检发现，你身体其他部分也出现了癌变的迹象。”
“癌症远距离转移？”顾念心里骂了一句，真那么坑么。
傅琛点点头，表情凝重，“确实是极低的概率，但没想到还是被你遇上了，可能还是跟你拍戏太过劳累有关。其实之前也劝过你很多次，就算不做截肢手术，保守治疗，也切忌过度疲劳。”
顾念撇了下嘴，现在不抓紧，以后瘫在床上了，就更加没机会了。
她可是要靠这点时间翻盘的。
傅琛继续道，“本以为靠药物控制可以延缓你病情的发展，现在既然发生了大规模转移，只怕药物也没用了。而且现在就算是手术也很难根治了，只有采取化疗。我个人建议是不能在听之任之了，及早化疗再配合后期手术治疗，或许有一线生机。”
顾念摇摇头，“化疗太痛苦了，又难受，又不讨好，头发还会掉光，有没有不那么费力的保守疗法。”
傅琛有点无语，“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考虑形象么？现在真的会死的，你明白么？早点接受治疗，可能就不会这样子了。现在做保守治疗，只是尽可能控制病情，延缓扩延，增加生存的时间。”
顾念叹了口气，“你直接说吧，我如果还是维持现在这样，还有多久时间。”
傅琛无奈道，“如果你坚持吃药而且保证好好休息，补充大量的营养增加免疫，那可能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
顾念心道，一年时间，那应该差不多，如果电影上映，她的人气应该会直线上升。
只是要在拍电影什么怕是不可能的了，还能做些什么呢，这热度好不容易才到这了。
傅琛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难过，便安慰道，“但现在你只要乖乖配合医嘱，积极接受治疗，三五年绝对没有问题的，心态好的话，十年二十年的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顾念虽然觉得有些好笑，倘若真还能活那么久，傅琛刚才只怕不是那个样子了，不过他毕竟也是在安慰自己，也不忍心戳破。
当然她现在最在意的也不是这个点，活十年，二十年，哪怕是治愈了对她来说差别都不大，她现在所想要的只是尽快赚满积分，而在这过程中能少受罪是最好的。
顾念叹了口气，“那陆拾提过的那个特效药呢？”
傅琛道，“那个药的针对性很强，并不是每个人都适用。目前临床表现虽然不错，但是也并非百分百根治。具体也要到专家来了才知道。”
顾念故作轻松地笑道，“那不还有机会么？你这就判我死刑了。”
傅琛看着她，也不知道她是当真不怕死，还是脑子缺根筋。
自从顾念得病以来，傅琛嘴上不说，私底下也没少下工夫。
给顾念诊断的医生和专家都是业内权威，很大程度上都是依赖了傅琛的人脉。
至于特效药，傅琛之前其实也考虑过，但是那药毕竟是新药，疗效不稳定，很多数据也是有待观察，价格又是昂贵至极，而且普通人还拿不到资源，所以并没有在傅琛的考虑之内。
倘若专家来检测顾念的白细胞，能够匹配治疗条件的话，那也需要到首都医院继续治疗，在A市是完成不了的。
傅琛想了想，稳定了下情绪道，“那好吧，等专家出结果再说吧。”
顾念淡淡一笑，“你也不用想太多了，这毕竟是我自己的病，自己的身体。如果真的需要用特效药，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筹钱，不用麻烦你和思恩姐。你现在还是想着如何好好对她吧。毕竟要和你走下去的人是她，我只是你人生的一个过客而已。”
傅琛听着这番话，心里莫名感到一股悲凉。
“没什么其他事，就出去吧。前面的事，我就当作没发生过。现在我想一个人静静。”
傅琛见多说无益，便退了出去。
顾念沉下心，事已至此，她还是决定放宽心，随遇而安。
她上网随意地翻了下，因为心烦，自然也不去关注和自己相关的新闻，只是随便看了些其他的八卦。
然后又和几个好友随便聊了几句。
那些好友都是这次封闭式拍摄时候认识的朋友，非常赏识顾念，这两天也在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顾念随意聊了几句，心情好了一些。
他们提及周末的杀青宴，问顾念能不能参加，那么重要的活动，缺席了女主可不太好。
顾念想了想，反正身体已经是这样了，在医院住着无非也就是检查和做一些保守治疗。
不如明天等专家来了取样之后就申请出院吧，周末的杀青宴也是积攒人气的重要场合，不容错过。
只是这两天必须休息好，身子骨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不可能每次出事都拿低血糖忽悠，别人也不是傻子，这次拿她身体做文章的营销号就不少了。
何况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她知名度的不断提升，医院里怕也是保不住她的信息。
顾念稍稍有些头疼，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不管这些，到时候再说。
她回复他们，一定会按时出席，然后又闲聊了会，就安然休息了。
就这么休息了一天，次日一大早，陆拾就带着两个专家来了。
他们拿着顾念的体检报告仔细看了下，表情很严肃，然后又做了些基础的检查，拿一些设备在顾念身上抽了点血，提起了系列相关需要的样本。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专家说，“我实话实说，这情况比较特殊。确实不在我们之前的治疗范围之内，具体是否有效果，我们还要回实验室做进一步研究排查，但几率可能不大，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旁边陆拾的脸色很难看，他信心满满的带来的专家，结果也帮不上忙，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不过顾念反倒表现得十分坦然，“陆拾，你已经尽力，你本就不是医疗界的，能为我提供那么大的帮助，我已经十分感激了。尽人事，听天命，有些事不必强求。”
陆拾叹了口气，但是顾念的语气非常诚恳，看着陆拾的眼神确实也是满怀感激。
陆拾看了她一眼，心里莫名一酸，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念反倒是用眼神安慰了他一下，然后对两位专家说，“今天太麻烦你们两个了，不过我的病情还请对外保密。”
专家推了下眼镜道，“顾小姐，这个您请放心，保护病人隐私，是我们职业的基本素养。其实今天我们观察下来，顾小姐的心理状态还是相当不错的。这在癌症后期治疗中也十分重要。好的心理状态可以大幅度提高生存的时间。”
顾念笑了，“那托您吉言了。另外我想问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痛苦么。我知道这种病到后期都会很疼。”
专家沉吟下，“疼痛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这个可以让医院开一些镇痛剂，实在不行了，还可打止疼针。另外还有一些放松疗法，疼痛转移等辅助疗法，具体我们后面可以给你个资料，问题不大。”
然后他看了眼陆拾，“我们研究所，现在也在研发一款药物，目前已经到了人体实验阶段。它是我们自主研发的，主要就是癌症治疗的辅助药物，可以大幅度减少病患的痛苦，而与常规止疼药想必，少了很多副作用，没有依赖性和耐药性。如果后期顾小姐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
顾念一听，两眼放光，“这个好，那我先预定一份。”
“那没问题。”
陆拾忙问，“这个安全性没问题吧？不是还在实验阶段？”
专家又推了下眼镜，“这个放心，我们都是纯天然植物炼取的，动物实验完全没有问题，人体实验其实也已经完成了两轮了，没有出现任何一例不良反应。现在只是数量上还没达到规定量。正式上市只是时间问题。”
陆拾点点头，这样多少也算帮上忙了。
专家道，“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结果一出来，我们就会通知你，现阶段还是请自己保养好身体，多休息，多补充营养。现在一定要增加免疫力，不要生其他病了，以免引起并发症。”
送走专家后，陆拾又陪着顾念闲聊了一会儿。
这几天虽然他天天来看顾念，但明显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念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为自己病情担心，还是因为他打人的事情担忧。
顾念也害怕他会像傅琛那样突然来个表白。
对于现在的陆拾，顾念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但是陆拾只是聊了些有的没的，然后就让顾念好好休息，先行里去了。
顾念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但是也稍稍松了口气。
她打点了下自己，和傅琛联系了下，准备明早就出院了。
毕竟还要去参加剧组的杀青宴，这几天休息下来，她的状态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虽然检验结果说是发生了转移，但顾念自己并没觉得什么一样。
她长舒了一口气，希望自己这样的状态能保持得再久一些。
她心里知道，杀青宴看似是电影拍摄告一段落，但其实只是电影后续宣传工作的开始而已。
杀青宴定在了当地的一家大酒店。
除了电影剧组浩浩荡荡数百人之外，资方的几个大佬也一起来了。
当然具有敏感嗅觉的记者们也不会缺席。
杀青宴一方面是剧组庆祝完成拍摄，毕竟大家都累了那么久，另一方面也是向外界传达信息，电影拍摄结束了。
顾念选了一身漂亮的红色晚礼服，全程面带微笑，专心营业。
这部电影以女性为主，所以男主的戏份和地位相对弱化了。
一身精致妆容的顾念在灯光下容光焕发，与当日路人街头拍到的判若两人。
记者的问题自然也是聚焦在她身上。
不过现场有专业人士把关，对于顾念的提问，凡是和影片无关的都搪塞了过去。
简单的发布之后，众人才开始真正享受晚宴。
与顾念一桌的都是影片的主要演员和导演。
顾念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这时制片人走过来。
只听她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主演顾念小姐。”
顾念抬眼一看，只见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西装笔挺的大佬。
却是许久未见的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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