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是太子,那么多人面前,若是出尔反尔,可有信誉可言?”
夏侯无情淡然道,“信誉又有何用,他是太子,难道在场还有人敢顶撞他不成?何况倘若两军交战,当真有人伤到了太子。陆拾和他情同手足,又岂会袖手旁观。更不提还有个禁卫军和七杀弩军的人。另外我瞧着,那左将军杜威似乎也率着本部人马前来驰援了。他老奸巨猾,作战经验又丰富,只怕比那陆拾还要可怕。”
一个贼寇又问道,“既然他们来了那么多人马,为什么不一同杀上来呢?我们虽然守住了险要,但是实力悬殊,也守不了多久。”
夏侯无情点点头,沉吟道,“这点我也考虑过。不过就从他们想方设法想把我们从山上骗下去来看,他们肯定不愿意上山和我们决斗。陆拾生性沉稳,又不好杀戮,乃是越国第一儒将,他不愿意过分消耗自己的实力,我倒是能够理解。只是左将军杜威战斗风格素来简单直接,现在还按兵不动,确实有些奇怪。”
他停顿了下,似乎是为了吸引住别人的注意力,“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左将军杜威只是过来监军的,正式指挥权在太子手里。而太子年少轻狂,气血方刚,妄想赶快立功,争得头筹,建功立业。所以才一味地想引我们下去,想当真众人面打败我们,借此立威。”
夏侯无情冷哼一下,“但是我们绝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观察过,太子为了争功,乃是奔袭而来,人困马乏,现在只是凭借着旺盛的战斗欲望支撑着。而我们才吃败仗,折损了不少弟兄,士气大不如前。现在贸然下去,纵使对方其他兵马都不插手,但是在气势上也是极大的压迫感。我们打赢的希望并不大,反倒是白白成为了别人上位的踩脚石。”
“不过弟兄们也不要灰心,太子毕竟是个贵族子弟,娇生惯养惯了,吃不了苦。我们只需多等下时间,他兴致过了,自然会放松戒备。我们必须要看准时机,只要能抓住那个时机,我必定会率大家全军出击,大败五营军,直取太子。若是能抓住越国太子做人质,何尝担心逃不出去。甚至回去加官进爵都有可能。”
夏侯无情随意的几句话,无形中给众弟兄们画了个巨大的饼,大家又开始兴奋了起来,似乎忘记了围住他们的可不是只有太子的五营军。”
众人对夏侯无情的信任度还是很高的。目前也就是依靠着这种盲目的信任在最后苦苦支撑。
当然很多时候,这种支撑也是徒劳。
一番叫阵之后,如同刘宏预料的一般,对方并不敢下来决战。
除了偶尔的有人骂上几句,挑衅官军,想让刘宏强行攻山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刘宏的五营军训练有素,对这种嘲讽和挑衅自然没什么感觉。
反倒是同行的禁卫军和七杀弩军中不少人都忍不住了。
明明己方占据优势,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强攻。
初时可以理解为小心谨慎,但现在既然左将军的禁卫军也到了,人数和士气上都占据绝对优势,为什么不趁机一决胜负?
他们之中有不少也已经是鏖战了半路,人困马乏,肚子有些许饿了。
眼看这似乎又不是什么生死决战,太子还这般墨迹,未免有些心浮气躁。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小声嘀咕,若不是太子过来,只怕这个小山坡早就被推平了。
这太子前怕狼,后怕虎,畏畏缩缩的,莫不当真是草包一个。
刘宏嘴上未说,心中也察觉到了这些小小的骚动,甚至连顾念在一旁也微微有些焦虑起来。
因为其他军团的这些将士反应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差些。
不过刘宏还是不急不慢,按照原计划进行。
这些年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他受的误会和委屈还会少么?
当下也不多解释,让叫阵的回来休息。
又过得一会儿,太子府安排的后勤辎重部队,带着膳食坊的女子们赶到了。
膳食坊也是刘宏这些年的一个投资,表面上是都城的一家大酒楼,暗地里也负责给太子府供给食物,并接受过训练,可以短时间大批量给军队进行补给。
刘宏当下就令膳食坊和后勤联手展开布置,准备没事,务必半个时辰之内,让所有将士都可以吃到热腾腾的食物。
而自己则到山头,和匪军进行最后的谈判。
这一番说辞,刘宏也是细心琢磨过。
明面上听着,都以为他要招降贼寇,但是字里行间,却是尽显傲慢和自大,字字诛心,简直比刚才骂阵的还有恶毒。
当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将这些流寇都得罪完了。
仿佛招降他们是对他们莫大的怜悯,他们就如同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听着像招安,更多的像是在侮辱践踏他们的尊严。
就连越国方的许多军士听了也是摇头,这哪里像是招安。
不禁感慨,这太子还是在宫中待久了,脱离了百姓群众,这等招安若是成功,才是贻笑大方。
当然这也正是刘宏的真实目的,这些贼寇大半是他国的细作,剩下的也多数对越国恨之入骨,别说他们轻易不会投降,便是当真投降,刘宏也不敢用啊,这随时都有可能变节,甚至背后捅上自己一刀也未可知。
在这种情况下,激怒他们是最好的。
士兵在愤怒的情况下,或许会多了三分勇气,但是却少了三分谨慎。
这对稳健的五营军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刘宏一番劝降之后,显然没有得到效果,他摆摆手,假装失望的样子离开了。
回营后就宣布和匪军作战方针,变为坚守战,切断水源,围而不攻,困上三天,等他们精疲力竭再说。
这原本也不算是一个方案,只是在这种情形下,却未免有些显得拉垮。
众将士心中不情不愿,但是也不敢违逆太子,只能听令接受调动。
刘宏按照和陆拾商量的那般,撤去多处埋伏和设防,调整了军营驻扎的阵型,把五营军安插了进来,然后便让众将士用餐去了。
这些将士鏖战半日,也是饥肠辘辘,而刘宏安排的美食,千里飘香,一个个早已忍不住了,便一窝蜂地前去吃饭,只留下五营军的部分人,按刘宏安排驻扎在各自阵地上。
山下的香味很快传到了山上,匪军一个个问得也是口水直流,可他们除了身上一些干粮之外,再没什么东西可以吃,最要命的是随身携带的水也随时会耗尽,心中自然难受。
夏侯无情闻着香味,也是食指大动,不过他看着山下军营的变化,脸上逐渐露出了笑意。
他朗声道,“大家莫慌,这太子果然是草包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罢了。如此扎营,只是照兵书搬运,只怕贻笑大方。各位兄弟,先养精蓄锐,等他们这些废物酒足饭饱之后,我们深夜下山破阵,生擒太子!”